初夏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洒在a大的行政教学楼的阶梯教室，给空气中废物的微尘都镀上了一层金边。黄子弘凡坐在靠过道的位置，手指百无聊赖的转着笔尖，耳边是学生出老师“关于深化素质教育与促进文化融合”的滔滔不绝。
“所以，本学期我们特别推出”文体互助‘计划，旨在让艺术专业的同学和体育专业的同学结对子，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老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显得有点亢奋。
台下响起一阵响亮的掌声，夹杂着些许窃窃私语。黄子弘凡叹口气，他，声乐专业大三，音乐社社长，校园文艺类节目的常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随机”抽中，成为这项计划的第一批“小白鼠”
“下面念到名字的同学请上台，领取你们的互助伙伴信息卡。”老师拿着名单开始点名，“黄子弘凡！
他站起身，理了理身上那件印着抽像音符的潮牌T恤，快步走上台，脸上挂起惯常的笑脸。他从老师哪里接过一张淡蓝色的卡，目光扫过。
姓名：石凯
专业：运动康复
特长：篮球
卡片的右下角还有一张一寸照，照片上的男生留着利落的短发，眉骨很高，眼神看起来也有些冷峻，嘴角抿成一条线，没什么表情。
“看起来有点凶啊，不太好接近的样子。“黄子弘凡心里嘀咕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希望自己的搭档看起来是个活泼开朗的，这样相处起来自己也轻松。
按照计划要求他们呢需要尽快进行第一次见面，商讨互住细节。黄子弘凡掏出手机根据学号搜索，添加了对方的微信，好友申请几乎是秒过。
【你好，我是黄子弘凡】他发送消息
「嗯。石凯。」对方的回复言简意赅，连个标点符号都吝啬。
黄子弘凡撇撇嘴，继续打字：「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关于互助内容，比如我帮你准备艺术选修课的考核，你带我通过体能测试。」
「都行。你定。」依旧是简洁风。
「那明天下午三点，音乐社的琴房见？方便你练声。」
「好。」
对话就此结束。黄子弘凡看着那个连表情包都没有的聊天界面，开始为自己未来的“互助”生活感到一丝担忧。这位石凯同学，好像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惜字如金”，甚至有点……无聊？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分，黄子弘凡提前到了琴房。他稍微整理了一下琴谱，又检查了一下钢琴的音准，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给一位体育生做音乐启蒙。
三点整，敲门声准时响起。
“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石凯。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运动裤和黑色T恤，身材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挺拔结实，肩宽腿长，属于典型的运动员体型。近距离看，他的五官轮廓更深，那股子冷峻感也更明显。
“你好，石凯同学，我是黄子弘凡。”黄子弘凡扬起招牌笑容，主动打招呼。
“嗯，你好。”石凯点了点头，目光在琴房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黄子弘凡身上，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又似乎有点……拘谨？
“别客气，随便坐。”黄子弘凡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我们先聊聊你的艺术选修课？是哪门课？期末要求是什么？”
“《流行音乐鉴赏》。”石凯在椅子上坐下，姿势有点僵硬，“期末考核是自选一首歌，上台演唱。”
“演唱？”黄子弘凡眼睛微微睁大，“这要求还挺实在的。那你平时……喜欢唱歌吗？或者，有没有比较拿手的歌？”
石凯沉默了两秒，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怎么唱。拿手的……没有。”
黄子弘凡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妙。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鼓励：“没关系，每个人都是从不会开始的。这样，你随便哼两句我听听，什么都可以，让我了解一下你的音准和节奏感。”
石凯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唱了一句当下正流行的情歌副歌。
第一个音节出来，黄子弘凡就差点没绷住。
那声音……怎么说呢，气势很足，音量不小，带着点体育生特有的、未经雕琢的莽撞力量感。但关键问题是，它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正确音高，自由地、奔放地在调子外面翱翔，每一个音符都落在了黄子弘凡这位专业选手意想不到的地方。
黄子弘凡努力维持着专业素养，面部肌肉因为强忍笑意而微微抽搐。他紧紧抿住嘴唇，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笑出声来，那可就太不礼貌了。他只能用不断点头来掩饰自己的失态，示意石凯继续。
石凯似乎受到了“鼓励”，更加投入地唱完了整段副歌。结束时，他还带着点期待地看向黄子弘凡，仿佛在问：“怎么样？”
黄子弘凡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呃……很好！节奏感很不错，很有力量！”他先肯定了优点，然后小心翼翼地切入重点，“就是……音准方面，我们可以稍微调整一下。来，你跟着我的钢琴音，我们试试最简单的音阶，啊——”
他弹了一个中央C，示范着发出“啊——”的声音。
石凯认真地跟着：“啊——”
声音依旧洪亮，但音高飘到了大概G的位置。
黄子弘凡耐心地纠正：“不对，是这个音，感觉再高一点……或者低一点？对，试着找找这个感觉……”他一边弹，一边用手势比划着音高。
石凯努力地跟着尝试，眉头紧紧皱起，表情严肃得像是在解一道世界级数学难题。可惜，他的嗓音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依旧在调外徘徊。几轮下来，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从耳根开始，一点点漫上明显的红晕，逐渐蔓延到整个耳朵，连带着脖颈都有些泛红。
黄子弘凡看着他这副用最认真的表情跑着最离谱的调，还把自己急得耳朵通红的样子，之前那点觉得他“凶”、“不好接近”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这哪里是酷哥？这分明就是一只努力想做好指令，却总是搞砸，然后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的大型犬科动物。
一种莫名的、混合着好笑和奇异怜爱感的情绪，在黄子弘凡心里悄悄滋生。
“好了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吧。”黄子弘凡怕他太难堪，适时地结束了这节“惨不忍睹”的初声乐课，“音准可以慢慢找感觉，不用急。下次我们试试从你熟悉的、节奏感强的歌开始，可能会好一点。”
石凯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谢谢。”
“不客气，互相帮助嘛。”黄子弘凡笑着收拾琴谱，“那体能测试的事……”
“下周开始，每周二四下午，操场见。”石凯这次回答得干脆利落。
“成交。”
送走石凯，琴房里恢复了安静。黄子弘凡坐在钢琴前，手指无意识地按了几个琴键，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石凯唱歌时认真的表情和通红的耳朵。他忍不住掏出随身携带的那个皮质封面的小本子，翻开新的一页，笔尖流畅地划过纸面。
黄子的心情日记
202X年9月15日，晴。
今天正式见到了我的“互助对象”石凯。
他唱歌……怎么说呢，像一只误入音乐厅的迷茫大狗狗，用最认真的表情，跑着最离谱的调。
但当他因为跑调而耳朵通红时，竟然……有点可爱？
看来，这次的“文体互助”，或许不会像我想象的那么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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