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正想再跟刘琦说些安抚的话,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了屋里难得的平静。
“刘洋,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没听见你吼你妹,反倒安安静静待屋里了?”
随着话音,一个穿着灰布上衣、围着蓝色围裙的中年妇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正是住在隔壁的陈婶。她手里还端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盛着小半碗玉米糊糊,眼神却像带着钩子似的,在刘洋和刘琦身上来回打量。
刘琦一看见陈婶,刚放松下来的身子又瞬间绷紧了,下意识地往刘洋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攥着刘洋的衣角,脑袋也埋得更低了。以前陈婶总爱站在院门口看“刘洋”打骂她,有时还会跟着帮腔,说些“女孩子家就是得管”“你哥也是为你好”的话,这让刘琦对她打心底里发怵。
刘洋感受到身后妹妹的颤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顺着原主的记忆回想,这陈婶平时就爱东家长西家短,尤其喜欢盯着他们兄妹俩的事说三道四,昨天“刘洋”摔粥碗罚刘琦站,她就站在隔壁院墙上看了半天热闹。
陈婶走到炕边,将手里的玉米糊糊往桌上一放,视线落在刘洋身上,语气里满是不相信:“我刚才在院里都听见了,你还跟你妹说要去供销社买布做新衣裳?刘洋啊,不是婶子说你,你一个游手好闲的,平时连自己的饭都快吃不饱了,还能对你妹这么好?怕不是又想什么法子折腾她吧?”
这话里的嘲讽和质疑,像针一样扎在刘洋心上。他知道,原主以前的所作所为,确实没给任何人留下好印象,陈婶会这么想也不奇怪。但他看着身后妹妹愈发苍白的脸,还是压下了心里的不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陈婶,以前是我不懂事,总欺负妹妹,往后我不会了。我跟我妹相依为命,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自然得好好待她。”
“好好待她?”陈婶嗤笑一声,伸手指了指刘琦左眼下方的淤青,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你前天才刚打过她,这伤还没消呢,今天就说要好好待她?刘洋,你这话哄鬼呢?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你爸妈不在了,就能随便折腾你妹,真要是把孩子打出个好歹来,街坊邻居也不能饶了你!”
刘琦被陈婶的声音吓得身子又是一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掉下来。刘洋见状,伸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给她递了个“别怕”的眼神,然后抬眼看向陈婶,语气也沉了些:“陈婶,以前的错我认,也知道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但我今天说的话,句句是真。往后我会好好找活干,挣了钱先给妹妹补身体、做新衣裳,要是陈婶不信,往后看就是了。”
陈婶被刘洋这严肃的样子噎了一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以前的“刘洋”,要么是油腔滑调地跟她顶嘴,要么是被戳穿了就恼羞成怒,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眼神里带着认真,说话也条理清晰。她心里犯了嘀咕,难不成这刘洋还真的变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这小子向来好吃懒做,怎么可能突然转性?说不定是为了哄刘琦干活,故意说些好听的罢了。于是她又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粗瓷碗,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行,我就看着。可别到时候又让你妹哭着来找我诉苦,到时候我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门帘被“啪”地一声放下,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刘洋看着陈婶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要改变别人对原主的印象,比改变刘琦的恐惧还要难,但他没打算放弃。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刘琦,发现她还在小声地抽噎,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刘洋心里一软,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放得更柔了:“别哭了,陈婶就是爱说两句,咱们不管她。走,哥先带你去看看锅里还有没有吃的,吃完了哥送你去学校。”
刘琦抬起头,看着刘洋眼里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满是温柔,她迟疑着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嗯,谢谢哥。”
这声“谢谢哥”,让刘洋心里一阵暖意。他知道,改变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接下来,不管是面对邻里的质疑,还是想办法在这个年代活下去,他都会带着妹妹,一起好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