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林萧的生活被限制在医疗中心和权限升级后的个人阅读室之间。右臂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生物凝胶下的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愈合，骨裂处传来麻痒的感觉，这是高速再生的征兆。调查局的医疗技术远超外界，这或许也是契约者组织的底蕴之一。
但精神的疲惫和体内那股如同掺了沙砾般不再纯粹的力量感，恢复得却要慢得多。每次闭眼，与“噬空之影”法则对撞的震颤感仿佛还在骨髓里回荡，而心底那股挥之不去的暴躁低语，则需要他时刻分出一部分意志去压制、隔离。
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阅读室里。临时提升的“丁下”权限，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光屏上流淌的不再是泛泛而谈的基础理论和公开案例，而是触目惊心的机密档案。
他看到了关于“神魔战争”的只言片语，那并非神话，而是发生在无法考究的遥远纪元，波及整个星球乃至星空的法则级战争。战争的结局是两败俱伤，神魔大批陨落，其骸骨与权柄碎片洒落世间，文明断层，灵气（或称法则活性）进入漫长衰退期，直至现代。
他查阅了“禁忌炼成术”的相关记载。那是某些古代文明或疯狂研究者，试图通过掠夺、拼凑神骸碎片，甚至以活体契约者为材料，人工制造“可控神魔”或“法则兵器”的技术。档案中寥寥几笔描述的失败案例，其造成的灾难都足以让一座城市从地图上消失。“噬空之影”的制造手法，与这些记载有诸多相似之处，但似乎更加……粗糙和急切。
他还找到了部分关于“神骸聚合异常现象”的观测报告。报告指出，当特定属性或位阶的神骸碎片在某个区域密度过高，或某个碎片活性异常提升时，除了相互吸引，还可能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测的连锁反应——包括但不限于：局部法则紊乱、空间结构脆弱化、古老封印松动、以及吸引某些依靠吞噬法则能量为生的“虚空孳孽”。
“虚空孳孽”……档案中对它们的描述，让林萧不由得想起了“噬空之影”。难道那怪物并非纯粹人工造物，而是被吸引过来，然后被某种力量催化、改造了？
线索纷乱，如同散落的拼图，缺少最关键的那几块。
而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它并未消失，反而在他专注于阅读、精神相对松懈时，变得越发清晰。那目光冰冷、粘腻，充满了贪婪和一种……实验者观察小白鼠般的审视感。它似乎来自基地外围，甚至可能更远，但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锁定着他。
这不是赵坤那种赤裸裸的杀意和掠夺欲，而是一种更隐蔽、更令人不适的觊觎。
第三天傍晚，林萧右臂的绷带终于拆除。新生的皮肤还带着淡淡的粉色，但活动已无大碍，只是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他离开阅读室，准备去训练区进行一些低强度的适应性活动。
穿过一条连接不同区域的内部走廊时，那种被窥探的感觉骤然强烈到顶点！仿佛有一双眼睛，就贴在走廊尽头那扇观察窗的外面！
林萧猛地停下脚步，霍然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那扇窗户！
窗外是基地的人造景观庭院，假山流水，灯光柔和，空无一人。
但就在他转头的瞬间，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庭院角落的阴影里，有某种东西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随即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不是人！是某种……小型能量体？或者使魔？
林萧心脏一沉，没有声张，快步走到窗边，仔细查看。地面毫无异状，但他调动起一丝毁灭能量集中于双眼，尝试进行能量视觉观察。
在能量视界中，那处阴影的地面上，残留着一丝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能量痕迹，正如同水渍般缓缓蒸发。这能量的性质……与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力量都不同，带着一种冰冷的、非生命的惰性，却又隐隐指向某个方向。
他记住了那个方向和能量特征。
“在看什么？”苏岚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林萧收敛能量，转身，看到苏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装备包。
“没什么，觉得外面的景观有点单调。”林萧面色如常地回答，暂时不打算打草惊蛇。
苏岚没有深究，将装备包递给他：“你的新装备。制式作战服升级版，增加了基础能量抗性和精神干扰过滤层。另外，鉴于你上次‘徒手搏怪’的风格，后勤部根据你的能量特征，给你定制了一件近战辅助装备。”
林萧打开装备包，里面除了一套质感更高级的深灰色作战服，还有一个黑色的金属护腕。护腕造型简洁，但内侧刻满了细密的复合符文。
“能量导引护腕。可以储存你灌注的部分毁灭能量，在你需要时瞬间释放，增强下一次徒手攻击的威力，或者形成小范围的能量爆发。算是给你多一种可控的爆发手段，免得你下次再把胳膊弄成这样。”苏岚解释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用意却很明显。
“谢谢。”林萧将护腕戴上，冰凉贴肤，内侧的符文与他手掌的骨痕隐隐产生了一丝呼应。
“不用谢我，是秦队的提议。”苏岚看着他，“你恢复得怎么样？”
“手臂没事了，力量还需要时间。”林萧活动了一下右手，“就是精神还有点累，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透露部分信息，毕竟苏岚是目前最可靠的战友。
“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看着我。”
苏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感觉？”
“从回来养伤就隐约有，今天下午特别明显，在走廊那边。”林萧指了指刚才的窗户，“我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庭院阴影里，但一眨眼就不见了，只留下一点很奇怪的能量残留。”
苏岚立刻走到窗边，仔细观察，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扫描仪对着外面扫描了一圈，眉头皱起：“没有发现异常能量读数……但你不会无缘无故有这种感觉。基地的防御体系主要针对外部强攻和空间渗透，对某些极细微的、带有伪装性质的能量窥探，未必能做到百分百过滤。”
她收起扫描仪，看向林萧：“这件事我会私下报告秦队，加强内部监控。你自己也要提高警惕，尤其是在进行深度阅读或者训练后精神松懈的时候。对方很可能就是冲着你，或者你体内的神骸来的。”
林萧点了点头。果然，苏岚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另外，”苏岚话锋一转，“秦队让我通知你，明天上午，去A-3会议室。有‘客人’要见你。”
“客人？谁？”
“总部来的特派员。”苏岚的眼神有些复杂，“专门为了近期江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以及……你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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