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2011.6.29，游戏大厅/

　　白雨已经找到了林叶幻的面试副本直播，这张脸她已经有三年未见，林叶焕的初中和高中是在荷昭市上的。一个五十六中，一个第一中学。从中考后林叶幻又回言川找两人后才得以再次见面。而这高考后还没个正点儿要聚，就在这儿聚上了。

　　白雨真的很不愿意林叶幻会成为玩家，林叶幻太聪明了，比自己都聪明。再加上林叶幻那性子，怕是直接要带头谋反讨伐的‘系统’去，到时候闹得一大群人死的死，没的没。

　　她打开了林叶幻的直播间论坛，找了找，发现有人说林叶幻的进度好快。可这直播才到林叶幻刚去看第一个地址，她回去看直播回放，发现在林叶幻出单元门后便直接跳转到了刚开始的样子，直播中的林叶幻转头，在旁边楼的方向，白雨又看见了跳转前直播中林叶幻。

　　后面的，只能凭林叶幻的运气了。

　　/2011.6.29，面试副本《红花》内/

　　对林叶幻发起猛攻的只有乔洋一人。林叶幻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死了，毕竟冯林没有上前一同给她送来这“报应”，她明白地下室中拿到的手机中“罪有应得”四字是对她说的，副本已经给他扣上了“姚娜”这顶帽子，所以如果她不去采取些什么措施的话，后果就和她在地下室中看到的尸体一个样了。

　　林叶幻认为自己还有大好前途，有聪明的大脑，有忠义的闺蜜。简单来讲，就是她还舍不得去死。

　　而如今要存活的最优解决方案，便是阻止另一个林叶幻的行动了。林和幻想到后就立刻执行这个猜想。这个乔洋很难打，好在她手中只有个改锥，与这刀比起来，差距还是太大了，林叶幻夺了乔洋手中的改锥。一刀捅入腹部，二刀插进脖子，三刀刺向心脏，四刀直入肺部。五刀正中眉心。再放手，眼前的乔洋便已经死透了，现在就该去阻止林叶幻的行动和再拿出手机了。

　　林叶幻就这么拿着从202拿来的匕首，正直向单元楼内的林叶幻走去，林叶幻也不是个会被杀的主，转头就看见了林叶幻。

　　林叶幻也不知哪个是她自己了，可是这匕首都拿入自己手中了，杀心油然而生。她也不管林叶幻怎么和反应了，就从身后捅穿，一刀插进右腰，二刀刺向心脏，三刀抹了脖子，四刀直入大腿。这样，即使活着，也动不了多少了。

　　冯林如大梦初醒，来到林叶幻身边。看了眼身前的林叶幻，又回头看了眼乔洋。

　　“拜托了。”林叶幻转头望向冯林。

　　冯林自个儿也不知为何会来到这里，从头到尾，自己如同幻梦一场。而如今，血液的腥臭，周乃绫的死和身前穿着被血染红一半的白体恤的林叶幻，都与之前全身被缝满花的小孩交汇。他所感受的，他所看到的，他所能思考的，全部被恐惧、悲伤、遗憾和不知所措占满了。冯林缓慢的蹲下身，正眼看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林叶幻。与身旁这个人相比，这个已经死去的林叶幻，才像原来他刚认识的林叶幻。可她们都死了。周乃绫、林叶幻和乔洋，都死了。

　　如同他的生活一般。

　　冯林终于醒了。从多年的梦游中醒来。他至今只是一个无业游民罢了。他想成为一个警察，但他没有实力，更没有关系。这些现实与目前的情形杂糅成一团，成为一根粗长的上吊绳，将它直直引入其中，走进这大圈，跳下去。完成这场独一人的绞刑。

　　冯林从林叶幻手中拿过那把送走了林叶幻和乔洋的刀，倒数三秒。

　　/2011.6.29，面试副本《红花》内/

　　冯林自刎死亡。

　　冯林自刎死亡。

　　冯宁自刎死亡。

　　/2011.6.29，面试副本《红花》内/

　　林叶幻深知冯林死后便只剩她一人了，她自己也有些接受不了的，从下午五点到下午八点短短三小时内，就只剩下她了一人。

　　‘报应’

　　林叶幻脑中闪现出这清晰的两字，的确，就当他们的死都是对其行动的报应吧，也当是为自己在此副本中以后的行动献祭了。

　　/2011.6.29，游戏大厅/

　　白宇对林叶幻两杀带一杀这事儿挺震撼的，想把莫韵初叫来，却又想到莫韵初已经进了局子。

　　有些失落，有些孤独。

　　给林叶幻的直播充了500积分的精彩之后，便下线回家给自家猫喂饭去了。

　　/2011.6.29，副本《红花》内/

　　林叶幻又回到了原来的单元楼，走进地下室，拿出刚才的手机后，又上楼将另一个手机拿出。映着两部手机的光芒，她走入了六号楼一单元。

　　这栋楼明显是比原来的楼要好很多的，一共八层楼，还有一个能使用的电梯，她果断选择了电梯，就这么驶入了三楼。301的门没锁，转动把手就开了门。

　　走入房间，布局与那栋楼中的202相仿，再探茶几底部，却没有红花或玩偶。林叶幻起身再回头深入房间，发现这就是个普通民居。

　　正当不知如何再走下去时，两部手机同时发来的消息，内容各不相同。

　　 「目的是什么！」

　　「姚娜你死了吗？」

　　与他所思考的不沾一点关系，可这两条短信都指明了一个信息：现在拿着这两部手机的人只能是姚娜。

　　如果你是姚娜，那你为什么杀子又杀夫呢？

　　这一切都太混乱了。林夜焕无法从过去的细节中脱身，他的大脑在急速思考着一个问题。

　　‘如果我是姚娜，我为什么杀子又杀夫？’

　　林叶幻走到阳台前，看向已经成为深蓝色的天空，想到了周乃绫的死，想到了乔洋的死，想到了林叶幻的死，想到了冯林的死。她想，她大概是害怕吧，她大概是出于急切吧。她害怕突然的死亡，她害怕无限的生命。她害怕急切的心境，她害怕突如其来的情感变调。正如这个副本一样，她明明可以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比其他人聪明的普通人。而这个副本却将他她带到了这里，使她以后不能面对从前的自己。

　　犹犹豫豫的，她最终指向对方急切的询问中回答了三个字：

　　「我害怕」

　　对方没有再回复，整个屋子静静的，很祥和。林叶幻动了动窗户边的绿植，她将话发了出去，却仍不能释怀。天更加黑了，林叶幻找到了电灯的开关打开了一盏。望着这昏黄的灯，她想了好多。她想如果自己当时死在乔洋手中会怎么办？她想如果他们没死会怎么办？她想莫韵初，她想白雨，她想言川市，她想她的从前，她想普通的又五味杂陈的生活，她想到了冯林的死亡，她想到了那根冰棍。可这些都转化成了一个轻轻的叹息。

　　就当这是一场梦吧。一场有未知续梦的噩梦。一场具有奇幻色彩的噩梦。一场拥有相对美好的结局的噩梦。

　　林叶幻又拿起手机，发了第二句话：

　　「我害怕这不是一场梦」

　　耳畔传来了久违的系统的声音。

　　【恭喜预备役玩家林叶幻成功转正成为正式玩家！】

　　【直播精彩值：34150】

　　【玩家林叶幻已通关副本《红花》是否离开副本？】

　　“是。”

　　【玩家林叶幻离开了副本《红花》】

　　【检测到玩家林叶幻为新人玩家，正在载入玩家面板中……】

　　【载入成功！】

　　【玩家姓名：林叶幻】

　　【玩家编号：80990A8BD0】

　　【生命：100】

　　【精神：100】

　　【智力：96】

　　【幸运：46】

　　【体能：38】

　　【敏捷：39】

　　【攻击：40】

　　【防御：98】

　　【抵抗：81】

　　【玩家林叶幻在副本《红花》内总获积分：112093（直播精彩值+‘林叶幻’直播精彩值+周乃绫直播精彩值+乔洋直播精彩值+冯林直播精彩值）】

　　【玩家林叶幻距下次强制进入副本还有24小时59分59秒，请玩家林叶幻注意下次进入副本时间。】

　　林叶幻想到了几小时前，那时自己还未进入面试副本，还不是玩家，那时自己只是在家中看白雨给自己发的QQ信息。

　　这些心情终究转化成再一个短促的叹息，掺杂着她对未来的迷茫，掺杂着她对离开副本的喜悦，掺杂着她对言川市和莫韵初的思念。她直接下了线。

　　乡村的土道依旧，可林叶幻越走越想哭。被自己吓哭的。可再想这些有何用呢？过好当下的日子就好了，保住当下能幸福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