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四章：镜面之后

粉丝见面会的后台，弥漫着化妆品、发胶和一种无形的、紧绷的能量。全圆佑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完成最后的定妆，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无可挑剔的偶像面容，精致，却也带着一丝职业性的疏离。

他的目光却偶尔会飘向镜面边缘，那里反射出休息室角落——OO正有些拘谨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怀里还抱着那个与她气质稍显不符的巨大泰迪熊。经纪人出于安全考虑，将她作为“工作人员”带了进来。此刻，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与周围忙碌的景象格格不入。

【心动指数：41】。系统界面安静地显示着。

一个平静的数值，代表着她此刻略微不安的状态。全圆佑收回目光，闭上眼睛，让化妆师补上最后一点散粉。他需要专注，接下来是工作，是表演，是面对无数双热爱与期待的眼睛。

然而，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躁动，像投入静水的小石子，在他惯常平静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涟漪。是因为她知道那个“系统”的秘密？还是因为，她此刻正坐在他世界的背面，看着他如何将真实的自己层层包裹，走上舞台？

“圆佑，准备上场了。”经纪人的声音传来。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耳麦和服装，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扫过角落。OO也正抬头看他，眼神里有紧张，也有一种纯粹的鼓励。四目相对的一瞬，她微微笑了一下。

【心动指数：53】。

他几不可察地颔首，转身走向通往舞台的通道。喧嚣的欢呼声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吞没。

舞台上，他是SEVENTEEN的全圆佑，是冷静睿智的Wonwoo。他与成员们默契互动，精准地完成每一个走位，回应着粉丝们热情的呼喊。聚光灯炙热，音乐震耳，这一切他早已习惯。

但在某个舞蹈间歇，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舞台侧面的阴影。那里，OO安静地站着，抱着那只熊，仰头看着台上的他。她的眼神，和台下所有粉丝都不同——没有狂热的占有欲，没有寄托的幻想，更像是一种……带着秘密的、温柔的见证。

就在那一刻，他唱出某句歌词时，声音几不可闻地凝滞了百分之一秒。一个走神的、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她现在看到的，是舞台上的全圆佑，还是那个会陪她去游乐园、会因为她打翻水杯而心跳加速的男人？

【后台区域，OO看着系统中突然跳到59，又迅速回落至50以下的数值，困惑地眨了眨眼。他在舞台上，也会有这样的波动吗？】

见面会顺利结束。回到后台，气氛轻松了不少。成员们互相调侃着，卸妆，换衣服。OO的存在引来了几道好奇的目光，但都被经纪人以“合作方的工作人员”含糊带过。

“圆佑哥，”忙内李灿凑过来，挤挤眼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位努那，一直抱着熊看你哦，眼神很特别。”

全圆佑动作一顿，没什么表情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别乱说。”

然而，当他换好私服，走向依旧等在角落的OO时，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变得清晰。穿过卸下光环、略显杂乱的休息室，走向安静等待她的那一刻，仿佛是从一个被无数人注视的梦境，走回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带着些许荒诞的真实。

“还好吗？”他问，声音带着刚结束演出后的些许沙哑。

OO点点头，把熊抱得更紧了些，眼睛亮晶晶的：“很精彩。”她顿了顿，补充道，“和你平时……很不一样。”

“哪个是平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是游乐园里那个配合她完成“任务”的他，还是舞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他？

OO被问住了，张了张嘴，没能立刻回答。

全圆佑也没有追问，只是接过她手里一些无关紧要的物品，自然的动作仿佛演练过多次。“走吧，送你回去。”

回程的车厢里，比来时更加沉默。电台里流淌着他们组合刚表演过的歌曲的伴奏版。OO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忽然轻声开口，像在自言自语：“好像有点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为什么……系统会选择你。”她转过头，目光清澈地看向他，“站在舞台上的你，和私下里的你，像是镜子的两面。这种……反差感本身，就很容易让人产生探究的欲望。”

而探究，往往是心动的序曲。

全圆佑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一直将偶像身份和真实的自我严格区分，那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孤独。可现在，有人将这两面同时看在眼里，并试图将它们拼合成一个完整的他。

【心动指数：61】。

系统提示音在OO脑海中响起。她微微一怔，看向全圆佑。他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侧脸线条在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柔和了些许。

任务再次完成。

但OO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次的心动，与游乐园的意外、与车内近距离的接触都不同。它更安静，更深沉，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听不见回响，却实实在在地沉了下去。

车子再次停在她的公寓楼下。这一次，全圆佑没有立刻道别。

“OOxi。”他叫住正要下车的她。

“嗯？”

“下次，”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不用再去人多的地方了。”

OO愣住，不解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也许，我们可以试试……更普通的方式。”

更普通的方式？OO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的含义，他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早点休息。”他说。

OO抱着熊下车，看着他的车驶远，心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

更普通的方式……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场始于生存的游戏规则，正在被他悄然改写？

而她没有注意到，脑海中那原本只是显示生命值倒计时和心动指数的系统界面，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极快地闪烁了一下，浮现出一行乱码般的奇怪字符，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系统运行日志：检测到规则外情感变量持续注入。开始重新评估任务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