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阳台。
他们并肩坐在藤编沙发，脚边各一只啤酒罐。
远处，跨海大桥灯带蜿蜒，像沉睡的龙。
许星澜把脑袋搁在他肩窝，“沈听澜，我给你写歌吧。”
“十首。”
“好。”
“歌名我来定。”
“行。”
“第一首，叫《Runaway Bay》。”
许星澜笑，“逃亡海湾？听起来像犯罪片。”
沈听澜侧头，吻落在她发顶，“九年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带你逃去一座无人海湾，盖两间木屋，你写歌，我捕鱼。”
许星澜眼眶发热，“现在呢？”
“现在——”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海湾就在这儿。”
他掌心贴在她胸口，“我逃不掉了，也不想逃。”
许星澜仰头，吻住他。
星空很低，像一伸手就能捞一把。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
【你是我藏不住的星光，一泄漏，就泛滥成灾。】
原来，九年前的伏笔，在此刻才正式揭晓。
十四、
凌晨两点，许星澜在沈听澜怀里睡着。
他抱她回卧室，盖好被子，自己却了无睡意。
书房，他打开笔记本，屏幕蓝光映得脸色苍白。
邮箱里躺着一封未读，发件人：Unknown，主题：【沈氏黑幕，想玩吗？】
附件是一段加密视频，缩略图里，傅怀瑾与某位董事在地下停车场交头接耳。
沈听澜鼠标悬停，指节泛白。
半晌，他点开回复框，敲下一行字——
【条件？】
发送。
屏幕陷入黑暗，映出他冷冽的眸。
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许星澜，是他唯一软肋，也是他最锋利的铠甲。
清晨五点，天际泛起蟹壳青。
沈听澜回到卧室，从背后拥住许星澜。
她无意识往他怀里蹭，像猫。
他低头，吻落在她耳后，声音极轻，近乎呢喃——
“星星，别怕。
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熄灭。”
窗帘没拉严，蟹壳青的天光透进来，像一把薄刃，劈在沈听澜眼皮。
他向来眠浅，怀里的人一动，他就醒。
许星澜蜷在他臂弯，鼻尖抵着他锁骨，呼吸轻而暖。
沈听澜没敢动，怕惊了她的梦。
手机在床头无声震动，屏幕亮了一下——【Unknown：视频已发，查收。】
他眯起眼，把手臂轻轻抽出，赤脚走到客厅。
笔记本还摊在茶几，蓝光一闪一闪。
加密视频已经解密，时长 03:47——
画面里，傅怀瑾把一只黑色手提箱放进某位董事车尾箱，箱口掀开一角，露出成捆美元。
镜头抖了一下，拍到车牌：海 A·888E8。
沈听澜按下暂停，唇角勾出一点冷意。
“证据么……”
他打开空白邮件，把视频拖进附件，收件人栏输入：
【hai.cheng.jiancha@gov.cn】
却在按发送前停住——
游戏才刚开始，他不能一次把底牌打光。
沈听澜合上电脑，走到阳台。
清晨六点四十，人工内海泛着铅灰色，一只白鹭掠过水面，翅尖划破雾气。
他想起九年前，十七岁的自己，曾在这片水域边，对另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说：
“等我，我把星星摘给你。”
如今星星就在屋里，他却开始贪心地想要整片银河。
沈听澜低头点烟，火机“嚓”一声，蓝光映亮他指骨。
烟抽到一半，他忽然想起许星澜讨厌烟味，又掐灭。
回屋，冲澡，水线开到最冷。
冰凉水流劈头盖脸，他却在蒸汽里低低笑出声——
“沈听澜，你也有今天。”许星澜醒来时，身侧已空。
她伸手，床单余温未散。
客厅有水声，他在洗澡。
她抱着膝盖坐起，环顾四周——
灰白主调，家具极少，书却堆到天花板，像随时会倾泻的泥石流。
茶几上摊着一份打印文件，标题黑体：
【沈氏控股增资扩股说明书】
她没翻，目光被压在最底下的一角的旧照片勾住——
十五岁的沈听澜，穿蓝白校服，左臂箍着“值日”红袖，一脸不耐烦。
他身侧，是同样十五岁的自己，刘海齐眉，正踮脚去够他头顶的落叶。
照片边缘写着一行褪色的圆珠笔字：
Runaway Bay，2010.10.17
许星澜指腹抚过那行字，心口像被绒毛扫了一下。
浴室门开，沈听澜裸着上身出来，水珠滚过锁骨，没入围在腰际的浴巾。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看她，“早。”
许星澜把照片背到身后，扬眉，“沈律师，偷拍未成年，是违法行为。”
沈听澜低笑，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抽照片，“证据确凿，许小姐要起诉吗？”
他身上有薄荷沐浴露的味道，混着未散的水汽。
许星澜忽然踮脚，唇贴着他耳廓，“起诉多麻烦，我更喜欢私了。”
她声音轻，像羽毛搔过最软的肉。
沈听澜眸色暗了，掌心贴上她后腰，往怀里一带，“私了期限多久？”
“无期。”
话音落下，吻随之落下。
清晨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落在两人脚边，像一枚被岁月打磨得发亮的银币。沈听澜比约定时间早到五分钟。
长桌尽头，傅怀瑾正低头看表，听见脚步声，抬眼一笑，“听澜，昨晚睡得可好？”
沈听澜拉开椅子，淡声，“托傅叔的福，没做噩梦。”
会议主题简单——
沈氏旗下“澜湾文旅”项目资金缺口五亿，董事会提出两种方案：
A. 傅怀瑾牵头，引入外资，稀释沈家股权；
B. 沈听澜个人担保，向国开行贷款，沈家股权不变，但承担无限连带责任。
投票前，傅怀瑾慢悠悠开口，“听澜，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可别把自个儿搭进去。”
沈听澜没接话，只示意秘书发资料。
投影亮起，一份新的“C 方案”出现在屏幕——
【引入战略投资者：星澜音乐制作有限公司，以音乐 IP＋实景演艺模式入股，估值 7 亿，现金注资 3 亿，占股 34 %，沈氏股权不变。】
会议室瞬间哗然。
傅怀瑾眯起眼，“星澜音乐？听都没听过。”
沈听澜十指交叉，语气平静，“新锐厂牌，首单预售 48 小时破白金，背后资本是——”
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众人，“——恒岳集团。”
恒岳，全国 top3 的民营金控，谁都想攀，谁都不敢惹。
傅怀瑾脸色终于变了。
沈听澜把合同往前一推，“傅叔，您还有疑问？”
傅怀瑾盯他数秒，忽然笑，“听澜，你果然青出于蓝。”
投票结果毫无悬念——
C 方案全票通过。
散会时，傅怀瑾经过沈听澜身边，用仅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
“你以为你赢一局？游戏才刚开始。”
沈听澜侧眸，声音低冷，“奉陪到底。”
电梯门合拢，镜面里映出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鱼儿，上钩了。许星澜接到沈听澜电话时，正在录 DEMO。
“沈氏股东会通过了你的入股方案。”
“……哈？”
她一度以为耳朵出故障。
沈听澜在车里，蓝牙音质干净，“合同我让人送到工作室，你签完，资金一周内到账。”
许星澜把耳机摘下来，走到走廊，“沈听澜，你疯了？我全部身家加起来不到三千万！”
“剩下的，我来。”
“那是两亿七千万！”
“我娶你，彩礼。”
他声音带笑，却不像是玩笑。
许星澜背靠墙，慢慢滑坐，指尖掐进掌心，“沈听澜，你别闹。”
“许星澜，我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电话挂断，屏幕回到录音界面。
许星澜盯着波形图，忽然抬手捂住眼——
指缝有水，怎么也止不住。
阿彩冲出来，“祖宗，怎么哭了？”
许星澜抹脸，笑出声，“没事，就是……突然很有钱。”午高峰，巷口油烟翻滚。
沈听澜拎着水果，拾级而上，到 5 楼，敲门。
门开，是满头白发的沈母，薛明岚。
“妈。”
薛明岚愣住，手里锅铲“当”一声掉地。
“听澜？你……怎么回来？”
沈听澜弯腰捡锅铲，笑，“回家吃饭。”
饭桌小，三菜一汤，全是他的童年——
番茄牛腩、清炒藕尖、丝瓜蛋花汤。
薛明岚不断给他夹菜，自己却一口没动。
“你爸……走前，留了这个。”
她起身，从卧室取出一只铁盒，里面是一枚公章、一张泛黄照片。
照片里，沈父抱着七岁的他，身后是沈氏老楼。
沈听澜指腹抚过父亲笑纹，喉咙发紧。
薛明岚按住他手，“别恨你爸，他只想你平安。”
沈听澜抬眼，眸色深沉，“妈，我不仅要平安，还要公道。”
薛明岚叹息，“傅怀瑾不是省油的灯，你小心。”
“我知道。”
饭后，他洗碗，衣袖卷到肘，水声哗哗。
薛明岚倚在门框，忽然道：“那姑娘……是星澜吧？”
沈听澜动作一顿，“嗯。”
“好好待她，别再让人拆散。”
沈听澜没回头，水流冲过他指缝，像冲过九年光阴。
“这次，谁也别想。”许星澜把合同拍在阿彩面前，“签！”
阿彩翻开，手指抖成帕金森，“三亿现金……沈律师出手就是王炸。”
“他押全部身家，我押全部未来。”
许星澜戴上耳机，站到麦克风前。
“录新歌，歌名——”
她顿了顿，看向玻璃外湛蓝天空，
“《C方案》。”
前奏响起，是钢琴与潮汐声采样。
她闭眼唱——
“你把星空折成纸飞机，
射向我负债累累的黎明，
三亿光年那么远，
你一句彩礼，
就抵达我怀里……”
副歌部分，她一次比一次高，
到最后，破音，却笑得比任何一次都亮。
阿彩在控制室红着眼骂：“许星澜，你疯子！”
许星澜对着麦，轻声说：
“对，我疯了，
被他宠疯的。”沈听澜刚上车，副驾驶门被拉开。
傅怀瑾不请自来。
“听澜，聊五分钟。”
沈听澜熄火，抬腕看表，“给你三百秒。”
傅怀瑾递过一只 U 盘，“里面是恒岳集团资金链黑料，你捅出去，恒岳自顾不暇，星澜音乐就失去靠山，C 方案自然流产。”
沈听澜把玩 U 盘，笑，“傅叔，出卖队友，不地道。”
“商场上，没有队友，只有利益。”
沈听澜推开车门，U 盘在指尖一转，落进垃圾桶。
“傅叔，您教我的，我记下了。”
他扬长而去。
傅怀瑾在后视镜里，脸色阴到滴水。许星澜先到家，在厨房煮番茄意面。
沈听澜进门，手里拎着蛋糕盒——
柠檬慕斯，她十五岁最爱。
许星澜用叉子卷意面，喂他一口，“淡吗？”
沈听澜握住她手腕，就着她叉子吃，“刚好。”
饭后，他把蛋糕拿出来，插上数字“9”蜡烛。
“补九年。”
烛光摇曳，映出两张不再稚嫩的脸。
许星澜闭眼许愿，睁眼，吹灭。
“许了什么？”
“不告诉你，说了就不灵。”
沈听澜挑眉，忽然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
“那就用行动告诉我。”
灯暗，月光爬上窗棂。
衣衫落地，像褪去旧壳。
吻落在锁骨，胸口，一路向下——
许星澜弓起腰，指甲陷入他肩背。
“沈听澜……”
“嗯？”
“别再走了。”
“不走，死也不走。”
月光照出纠缠的影子，像两株藤蔓，终于找到彼此缺失的圆。
夜很静，只有呼吸与心跳，在黑暗里开成一片隐形的星海。#星澜音乐三亿入股沈氏# 爆
RunawayBay 单曲预约# 沸
阿彩电话杀到：“祖宗，你微博炸了！”
许星澜窝在沈听澜怀里，点开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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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赞评论：
【@沈听澜：C 方案，我签字。@许星澜：余生，请签字。】
配图，是两人十指相扣，背景是番茄牛腩的蒸汽。
网友热评：
“律师大佬×民谣女神，kswl！”
“三亿彩礼，谁能不服！”
“九年暗恋，双向奔赴，我柠檬了！”
许星澜笑得直颤，沈听澜把手机抽走，关机。
“别理，春宵一刻。”
他翻身，再次吻住她。
窗外，霓虹千里，星光黯淡——
而他们在彼此眼里，藏住了最亮的那颗星。傅怀瑾站在书房，指间雪茄积了长段灰。
助理低头，“恒岳那边说，黑料被退回，沈听澜拒绝合作。”
傅怀瑾冷笑，“那就别怪我心狠。”
他掐灭雪茄，拿起手机，拨号——
“开始第二步，让许星澜，身败名裂。”
电话那头，声音低沉，“明白。”
夜色深沉，一场更大的暗涌，悄然成型。沈听澜牵着许星澜，乘电梯直达顶层。
天台风大，吹得她裙摆猎猎。
他脱下外套，披到她肩。
“带我来干嘛？”
沈听澜没答，从口袋掏出一只遥控器，按下。
“啪”一声，整片天台灯带亮起——
竟是缩小版“Runaway Bay”：
白沙、木栈道、微型灯塔，甚至循环播放潮汐声。
许星澜捂住嘴，眼泪瞬间涌出。
沈听澜单膝跪下，打开一只蓝色丝绒盒——
不是钻戒，是一枚小小的、银白色“星光”吊坠。
“九年前，我欠你一颗星星。
今天，补上。”
许星澜泣不成声，伸颈，让他扣上。
星光贴在她锁骨，像把潮汐与宇宙，一并囚禁。
沈听澜起身，拥她入怀。
远处，零点钟声响起。
新的一天，正式来临。
而他们知道，无论前方多少暗涌——
只要彼此在，星光就永远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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