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老梧桐的守望

我是老巷口的那棵梧桐树，活了五十年，见惯了悲欢，却没见过那样偏执的爱与恨。

八岁的雨夜里，陈一滕牵着贺兰珊躲进我身后的别墅地下室，少年的手牵着少女的手，像牵着一束不肯熄灭的光。我看着他们在我身下捡梧桐叶做书签，看着陈一滕把奶糖纸夹在叶间，看着贺兰珊把写满字的纸条塞在我的树洞里。那些日子，风是软的，光透过我的枝叶，在他们身上洒下细碎的温柔。

后来陈一滕长大了，走得越来越远，我的树荫里，只剩贺兰珊一个人的身影。她每天坐在石凳上，从黄昏等到天黑，手里攥着一瓶橘子味汽水，那是陈一滕最爱喝的。我看着她的眼神从期待变成偏执，看着她偷偷抹泪，看着她把陈一滕的名字刻在我的树干上，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树皮渗出血色的纹路。

陈一滕被关在地下室的三个月，贺兰珊总会在深夜来我的树下坐着，对着别墅的方向说话：“一滕，你别怪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走。”我的枝叶垂下来，拂过她的头发，却拂不去她眼里的疯癫。

他们死在荒草地的那天，我看见晨光穿过我的枝叶，落在他们冰冷的身体上。贺兰珊攥着陈一滕的衣角，像当年攥着他的手躲雨一样。我的叶子落了一地，像为他们铺了一场无声的葬礼。

后来老巷拆了一半，只有我还站在原地。树洞还留着贺兰珊的纸条，树干上还刻着陈一滕的名字，我的根须扎进泥土里，裹着他们的血，也裹着那段回不去的童年。

偶尔有孩童在我身下玩耍，喊着“哥哥”“妹妹”，我总会想起八岁的那个雨天，想起那半块融化的奶糖，想起那句“要永远在一起”。

只是永远太长，长到用死亡来兑现，长到我守着老巷，守了一年又一年，却再也等不到那个牵起她手的少年。 656字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