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青藤覆盖的教学楼，谢思言抱着一摞刚领的新书，站在公告栏前，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分班名单上逡巡。
高二（3）班——他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旁边紧挨着的，是“祁欲枫”三个字。
心脏像是被风卷着的叶子，轻轻颤了一下。
身后传来篮球砸地的砰砰声，夹杂着少年们爽朗的笑闹。谢思言下意识回头，就看见穿着白色球衣的祁欲枫正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额角。他抬手抹了把汗，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下颌线绷紧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利落。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祁欲枫转过头，视线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祁欲枫的眼神亮了亮，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抱着篮球朝他走过来，球鞋踩过满地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谢思言，好巧。”他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哑，却格外好听。
“嗯，好巧。”谢思言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脊，耳根悄悄泛起热意。
他们初中就在一个学校，却不同班。真正熟络起来，是初三那年的运动会。谢思言报了三千米长跑，跑到最后一圈时体力不支，几乎要栽倒在跑道上，是恰好路过的祁欲枫冲过来扶住了他，把他半扶半抱地带到了休息区。
那天也是这样的秋日，梧桐叶落了满地。祁欲枫蹲在他面前，替他拧开矿泉水瓶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以后别逞强。”他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
自那以后，他们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一起在晚自习后走夜路，一起在图书馆刷题，一起在梧桐树下分享一副耳机听歌。
直到毕业典礼那天，祁欲枫把他拉到这棵梧桐树下，手里攥着一枚小小的银质书签，上面刻着一片梧桐叶。
“谢思言，”他的声音有点抖，眼神却格外认真，“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谢思言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风吹过梧桐叶的沙沙声。他点了点头，听见自己细若蚊呐的声音：“我也是。”
那天的风很温柔，梧桐叶落在他们肩头，像一场无声的祝福。
“分班表看了？”祁欲枫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嗯，同班。”谢思言抬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睛，“以后请多指教。”
“彼此彼此。”祁欲枫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晚上一起去吃食堂？我知道三楼新开了家麻辣烫，据说味道不错。”
“好。”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脚下的梧桐叶被踩得沙沙响。谢思言侧头看了看祁欲枫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安定。
高二的生活，似乎会因为身边这个人的存在，变得格外值得期待。
走到教学楼门口时，谢思言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花坛边，两个女生正凑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是他初中时的同桌徐思缘；另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神情淡淡的，却在看向徐思缘时，眼底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是隔壁班的昭俞。
徐思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昭俞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徐思缘佯装生气地拍开她的手，脸颊却红了。
谢思言的目光顿了顿，忽然想起初中时，徐思缘总爱缠着他问昭俞的喜好，而昭俞的书包里，常年放着徐思缘喜欢吃的柠檬糖。
他转过头，对上祁欲枫了然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了然。
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落在少年们的肩头，温暖而明亮。谢思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又看了看身边的祁欲枫，忽然觉得，这个秋天，一定会有很多故事发生。
而属于他和祁欲枫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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