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风势渐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沈知微与秦风已换上粗布短衫,将锦盒藏于行囊深处,化作两名行商模样的旅人,踏着晨露钻进密林小径。秦风臂上的伤口虽已结痂,却仍隐隐作痛,他紧了紧腰间的短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先生,这小路荒无人烟,却怕卢氏早已布下暗哨。”
沈知微目光扫过路旁被踩断的草茎,指尖捻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黑色粉末:“是烟硝味,有人在此设过埋伏。”他话音刚落,林间突然射出数支冷箭,秦风挥刀格挡,火星四溅。“是卢氏豢养的暗卫!”秦风低喝一声,拉着沈知微躲到一棵古树后,“先生先走,我来断后!”
“不可!”沈知微按住他的手,从行囊中取出一枚信号弹,“镇北侯曾说,沿途有他布下的暗线,见此信号便会接应。你守住洞口,我引他们往东边去!”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跃出,故意将行囊甩动得沙沙作响,吸引暗卫追击。秦风咬牙点头,握紧佩刀守在路口,刀刃映着晨光,杀意凛然。
沈知微在林间辗转腾挪,暗卫紧追不舍,箭矢擦着耳畔飞过。就在他被逼至一处悬崖边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为首一人黑衣蒙面,手持长弓,一箭射穿了领头暗卫的咽喉。“沈先生,随我走!”蒙面人高声喊道,伸手将他拉上一匹骏马。
奔出数里后,蒙面人摘下面罩,竟是镇北侯的亲妹林月瑶。“兄长料到卢氏会在小路设伏,特派我带人手接应。”林月瑶勒住马缰,眼中满是急切,“我们得尽快赶到青州,那里有通往京城的密道,只是……”她话锋一转,面露难色,“青州刺史是卢氏的女婿,城门盘查极严。”
沈知微思索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先帝御赐之物,青州府尹曾是先帝旧部,见此玉佩或许会相助。”三人快马加鞭赶往青州,抵达城门时,果然被守兵拦下。林月瑶亮出伪造的商帖,守兵却执意要搜查行囊,沈知微趁机将玉佩暗中塞给守城校尉。
校尉见玉佩上刻着“先帝御赐”四字,脸色骤变,连忙躬身放行:“小人有眼无珠,先生请便。”进入青州城后,府尹果然亲自前来接应,将他们安置在府衙密道中。“卢氏的人已在城中搜捕先生,密道可直通城外码头,今夜子时便有船前往京城。”府尹递上一套朝服,“先生抵达京城后,可直接闯宫面圣,此乃通行令牌。”
深夜,三人乘舟顺流而下,江面风平浪静,沈知微却彻夜未眠,反复检查着锦盒中的盟书。秦风见他神色凝重,轻声安慰:“先生放心,明日此时,我们便能抵达京城,将卢氏的罪证公之于众。”沈知微摇头:“卢氏在朝中根基深厚,陛下未必会轻易相信。我们必须找到能佐证盟书的人证。”
话音刚落,船身突然剧烈摇晃,数艘快船从两侧包抄而来,船头站满了手持利刃的死士。“是卢氏的人!”林月瑶拔出长剑,“他们竟能追到此地!”沈知微握紧锦盒,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秦风,你护送林姑娘突围,我带着盟书从水下走!”
“先生!”秦风欲言又止,沈知微已纵身跃入江中。他在水中潜行,冰冷的江水浸透衣衫,却死死护住怀中的锦盒。死士们纷纷跳入水中搜寻,沈知微借着夜色与水草掩护,拼尽全力向对岸游去。
当他爬上江岸时,已是黎明时分,衣衫湿透,浑身冻得瑟瑟发抖。他辨认方向,朝着京城的方向艰难前行,途中遇到一位砍柴的老者,得知他是为了揭发奸佞,主动将他带回家中取暖,并赠送了干粮与马匹。
历经数日奔波,沈知微终于抵达京城外。此时的京城戒备森严,卢氏已对外宣称沈知微勾结西羌、意图谋反,悬赏千金捉拿。沈知微换上朝服,手持通行令牌,趁着宫门开启的瞬间,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拦住他!”宫门侍卫厉声喝道,沈知微却不为所动,高举锦盒:“臣沈知微,有重大军情启奏陛下,关乎江山社稷!”他的声音洪亮,穿透宫墙,传入正在早朝的大殿之中。
殿内,卢氏正站在朝堂之上,慷慨激昂地弹劾沈知微谋反。听到沈知微的声音,他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大胆逆贼,还敢闯宫!来人,将他拿下!”
“慢着!”龙椅上的皇帝沉声道,“让他进来。”
沈知微快步走进大殿,将锦盒重重放在地上,打开盖子:“陛下,卢氏私通西羌,意图废帝自立,此乃盟书与密信为证!”
卢氏脸色惨白,厉声辩解:“陛下,此乃沈知微伪造之物,他勾结镇北侯谋反,还想栽赃陷害老臣!”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秦风与林月瑶带着幸存的暗卫,押着几名被俘的暗卫与青州刺史走了进来。“陛下,这些人皆是卢氏谋反的证人,青州刺史已招供,承认协助卢氏拦截沈先生!”秦风高声说道。
被俘的暗卫与青州刺史纷纷跪地认罪,卢氏见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皇帝拿起盟书,见上面的印玺与字迹皆为真迹,怒不可遏:“卢氏,你身为辅政大臣,竟做出此等卖国求荣之事,罪该万死!”
“陛下饶命!老臣一时糊涂,求陛下开恩!”卢氏连连磕头,额头鲜血直流。
皇帝冷哼一声,下令道:“将卢氏打入天牢,诛灭九族!其余党羽,尽数捉拿归案!”
沈知微望着殿外的朝阳,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转身看向皇帝,躬身道:“陛下,北疆仍需防备西羌入侵,镇北侯已在雁门关严阵以待,恳请陛下派兵增援。”
皇帝点头:“准奏!沈爱卿,你此次立下大功,朕封你为御史大夫,负责彻查卢氏余党,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沈知微叩首谢恩,起身时,阳光透过殿门洒在他身上,绯色官袍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他知道,这万里江山的清明,终需有人守护,而他,愿为这朗朗乾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