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风卷着沙尘,刚褪去暮春的湿意,便染上了几分肃杀。陈武惨死帐中时,沈知微正与镇北侯核对军中粮草账目,帐外突然传来兵刃相接的声响,秦风提着染血的佩刀闯进来,面色凝重:“先生,陈将军遇刺身亡,刺客留下了玄色朝服的衣角,还有一枚刻着‘沈’字的玉佩!”
沈知微猛地起身,指尖攥得发白。他随秦风赶往陈武营帐,只见案几上插着一把短匕,匕柄缠着半片玄色绸缎,旁边的玉佩莹润通透,正是他临行前天子御赐的随身之物——却不知何时落入了他人手中。镇北侯望着玉佩,眼神复杂,身后将士们的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来,“是沈大人杀了陈将军!”“陈将军是我们的恩人,怎能如此狠心!”
“住口!”镇北侯厉声喝止,却难掩眼底的疑虑,“沈先生此行是为化解北疆危机,怎会加害陈将军?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人群中走出一名副将,手持那片玄色衣角,“这布料是朝中一品官员的朝服规制,沈先生正是玄色朝服!玉佩上的‘沈’字更是铁证,侯爷莫要被他蒙骗了!”
将士们群情激愤,纷纷拔出佩剑,围向沈知微。秦风立刻将沈知微护在身后,佩刀直指众人:“谁敢放肆!先生是陛下钦点的安抚使,尔等以下犯上,便是谋反!”
就在僵持之际,一名亲兵匆匆闯入:“侯爷,京中八百里加急!朝中卢丞相联合数位大臣弹劾沈先生,说他在北疆擅权结党,勾结镇北侯意图谋反,陛下已派御史台前来核查!”
沈知微心中一沉,瞬间明白了卢氏的计谋。先刺杀陈武嫁祸于他,挑起军中内乱,再联合朝中势力弹劾,让他腹背受敌,既无法自证清白,又会让天子对他生疑。若北疆军心涣散,西羌再趁机来犯,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诸位将士,”沈知微上前一步,目光扫过一张张愤怒或疑虑的脸庞,声音沉稳有力,“陈将军是北疆的功臣,我与他素无冤仇,为何要杀他?这玉佩与衣角,看似铁证,实则破绽百出——玉佩是陛下御赐,刻的是‘忠’字,而非‘沈’字,诸位可仔细一看!”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自己的玉佩,莹白的玉面上“忠”字清晰可见,与案几上的“沈”字玉佩截然不同。“至于这玄色衣角,”他指着那片绸缎,“我朝一品朝服的衣料是云锦,织有暗纹龙鳞,而这片布料只是普通的蜀锦,毫无暗纹,分明是伪造的!”
将士们凑近细看,果然如沈知微所言,玉佩与衣料都有蹊跷。那名发难的副将脸色一白,还想辩解,却被镇北侯厉声喝问:“这玉佩与衣角是你发现的,你从何处得来?如实招来!”
副将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沈知微心中一动,厉声道:“你定是受了卢氏指使,刺杀陈将军,嫁祸于我!若你坦白从宽,尚可留一条性命,否则休怪军法无情!”
秦风上前一步,佩刀架在副将颈间。副将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地求饶:“我说!我说!是卢丞相的人暗中联系我,给了我玉佩和衣角,让我刺杀陈将军后嫁祸给沈先生,还说事成之后保我升为将军!”
真相大白,将士们的愤怒转为羞愧,纷纷放下佩剑,跪地请罪。镇北侯面色铁青,一脚踹翻那名副将:“押下去,严刑拷打,查出所有同党!”
沈知微望着帐外漫天风沙,心中却无半分轻松。御史台已在前来北疆的路上,卢氏在朝中势力庞大,此次弹劾绝不会轻易罢休。他转身对镇北侯道:“侯爷,如今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加固雁门关防御,防止西羌趁虚而入。同时,需立刻搜集卢氏勾结西羌、陷害忠良的证据,方能在御史台面前自证清白,也让陛下看清卢氏的真面目。”
镇北侯点头应允:“先生放心,我已让人暗中调查卢氏与西羌的往来密信,想必不久便有结果。御史台那边,我会亲自上书,为先生辩白。”
沈知微拱手致谢,目光望向南方的天空。暮春的雨虽已停,但朝堂之上的风雨却愈发猛烈。他知道,这场权谋之争远未结束,卢氏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较量,只会更加凶险。但只要他坚守初心,护得北疆安宁,总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日,让青史记录下真相,不负天子所托,不负苍生所望。
风沙漫过雁门关,远处的烽火台燃起袅袅炊烟,似在诉说着家国安宁的不易。沈知微握紧了手中的“忠”字玉佩,心中暗誓:纵使前路荆棘丛生,亦要一往无前,扫平奸佞,还天下一个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