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的瘴气林愈发阴森,淡绿色的毒雾在枯木间缭绕,腐叶被雨水浸透,散发出刺鼻的腥气。沈清寒握着逐光剑的手微微发颤,谢惊寒的话仍在耳畔回响,像一把重锤,砸碎了他二十年来的认知。
“你有证据吗?”沈清寒抬起头,眼底残留着挣扎,“仅凭你的一面之词,不足以颠覆昆仑百年清誉。”
谢惊寒挑眉,从怀中摸出一块残破的玉佩,扔给沈清寒:“这是我师父的遗物,上面刻着魔教的‘寒渊’印记,背面还有昆仑派前代掌门的私章。当年他盗取剑诀时,被我师父重伤,不慎遗落了这枚玉佩。”
沈清寒接住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玉佩质地温润,左侧刻着繁复的黑色图腾,正是传闻中魔教的“寒渊”印记;右侧的私章字迹模糊,却能辨认出“玄虚”二字——正是昆仑派前代掌门的道号。
指尖的凉意顺着血脉蔓延,沈清寒只觉浑身冰冷。他曾在师门祠堂见过玄虚掌门的画像,那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被尊为昆仑百年不遇的奇才,可如今,这枚玉佩却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截然相反的故事。
“不可能……”沈清寒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玄虚掌门是武林楷模,怎会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楷模?”谢惊寒冷笑一声,饮血刀在手中转了个刀花,“人心隔肚皮,你又怎知他面具下藏着什么?当年魔教覆灭,昆仑派一跃成为武林第一大派,这背后的猫腻,你以为江湖上就没人怀疑过?”
他凑近沈清寒,桃花眼中带着几分嘲弄:“沈少侠,你活在昆仑派编织的谎言里太久了。若想查明真相,不如跟我去断魂崖底的魔教密窟看看,那里或许藏着你想要的答案。”
沈清寒心中一动,断魂崖底的魔教密窟,既是谢惊寒找到剑诀的地方,或许也是揭开百年秘辛的关键。可他与谢惊寒是宿敌,若是同行,无异于与虎谋皮。
“你为何要带我去?”沈清寒警惕地看着他,“以你的本事,独自前往便是,何必拉上我这个‘正道弟子’?”
“因为密窟的石门需要昆仑派的内力才能开启。”谢惊寒直言不讳,“当年玄虚掌门盗取剑诀后,为了防止魔教后人夺回,在密窟外设下了昆仑派的结界,只有身怀昆仑内力之人,才能破解。”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况且,有你这个昆仑派的奇才在身边,就算遇到危险,也能多一个垫背的,不是吗?”
沈清寒脸色一沉,却也明白谢惊寒所言非虚。若想查明真相,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他沉吟片刻,握紧了逐光剑:“好,我跟你去。但我有一个条件,若你敢耍花招,我定不饶你。”
“放心,我还没无聊到跟一个小道士玩阴谋诡计。”谢惊寒转身向瘴林深处走去,玄色衣摆在毒雾中若隐若现,“走吧,再晚些,瘴气会更浓。”
沈清寒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瘴气林里。一路上,谢惊寒时不时抛出几句关于百年前那场大战的零星信息,沈清寒虽嘴上不说,却默默记在心里,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行至瘴林尽头,一座陡峭的悬崖出现在眼前,正是断魂崖。崖壁上布满了青苔和藤蔓,隐约能看到一处被藤蔓遮挡的洞口,洞口周围萦绕着浓郁的瘴气,显然就是谢惊寒所说的魔教密窟。
“就是这里了。”谢惊寒停下脚步,指着洞口,“结界就在藤蔓后面,需要你用昆仑内力催动剑气,劈开结界。”
沈清寒点点头,走到洞口前,深吸一口气,运起昆仑内力,逐光剑泛起银白色的光晕。他手腕一转,剑气直劈藤蔓,只听“嗤”的一声,藤蔓被剑气斩断,露出一道透明的结界,结界上流转着淡淡的金色符文,正是昆仑派的秘术。
“果然是昆仑结界。”沈清寒心中一沉,更加确信谢惊寒的话并非空穴来风。他再次运起内力,剑气源源不断地注入结界,金色符文在剑气的冲击下逐渐黯淡。
就在结界即将破裂之际,崖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熟悉的怒喝:“清寒!你在做什么?”
沈清寒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师父玄阳道长带着几位昆仑派长老,正站在崖顶,脸色铁青地看着他。
“师父?”沈清寒愣住了,他没想到师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玄阳道长纵身跃下崖壁,落在沈清寒面前,目光严厉地扫过他,最后落在谢惊寒身上,眼中满是杀意:“鬼刃!你竟敢蛊惑我弟子,妄图破坏魔教密窟的封印!”
谢惊寒挑眉,饮血刀出鞘,挡在身前:“玄阳道长,多年不见,还是这么道貌岸然。当年你师父玄虚盗取剑诀,勾结叛徒,引发大战,你身为他的弟子,难道一无所知?”
“一派胡言!”玄阳道长怒喝一声,手中拂尘一挥,凌厉的真气直逼谢惊寒,“魔教妖人,死到临头还敢污蔑我昆仑派!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
沈清寒急忙拦住玄阳道长:“师父,谢惊寒说的或许是真的!这密窟里藏着《寒渊剑诀》的真相,我们不如进去查明真相再做定论!”
“清寒!你糊涂!”玄阳道长脸色一沉,“魔教妖人诡计多端,你怎能听信他的鬼话?这密窟封印着魔教的邪祟,一旦打开,必将为祸江湖!”
他转头看向谢惊寒,语气冰冷:“当年你师父助纣为虐,死有余辜!今日,我便让你为他偿命!”
说罢,玄阳道长不再犹豫,拂尘化作一道残影,直攻谢惊寒要害。谢惊寒早有防备,饮血刀迎了上去,刀光与拂尘相撞,激起漫天瘴气。
“师父!”沈清寒心急如焚,他既不愿相信师门有错,又无法忽视谢惊寒手中的证据和结界上的昆仑符文。
就在这时,几位昆仑长老也纷纷出手,围攻谢惊寒。谢惊寒以一敌众,虽刀法诡谲狠辣,却渐渐落入下风。左臂的旧伤隐隐作痛,后背不慎被一位长老的掌风击中,嘴角溢出鲜血。
“沈清寒!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谢惊寒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向沈清寒怒吼,“你所谓的正道,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吗?”
沈清寒浑身一震,看着谢惊寒在围攻中节节败退,心中的挣扎达到了顶点。他握着逐光剑,指节泛白,脑海中不断闪过玉佩上的印记、结界上的符文,以及谢惊寒那句“你所坚守的正道,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玄阳道长的拂尘再次攻向谢惊寒的天灵盖,谢惊寒已是强弩之末,无法避开。沈清寒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挥剑出鞘,挡住了玄阳道长的拂尘。
“清寒!你敢拦我?”玄阳道长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寒,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
沈清寒挡在谢惊寒身前,目光坚定:“师父,我相信真相不会被掩埋。今日,我必须进去查明真相!”
他的声音清冽如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瘴气缭绕中,白衣少年执剑而立,身后是满身是伤的黑衣宿敌,身前是养育他二十年的师父与师门。
正邪、师徒、恩怨、真相……所有的矛盾在此刻交织,沈清寒知道,他这一剑,不仅劈开了师门的阻拦,更劈开了自己坚守多年的认知。而这场关于真相与立场的较量,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