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的料想分毫不差。
京兆尹拿到那份“匿名”投递的、详实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口供抄本和证物清单时,惊得直接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轩王府夜遇袭,刺客竟是景王府暗卫,目标直指可救轩王性命的灵药!这哪是普通案子,分明是皇子相残的天大丑闻,一个处理不好,便是乌纱落地,甚至人头搬家!
他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炭,在书房里团团转。直接捅到御前?开什么玩笑,谁知道陛下心里怎么想?万一陛下想保景王,他岂不是成了出头鸟?可若压下不报,万一轩王那边另有准备,或者事情泄露,他便是同谋包庇,罪加一等!
这老狐狸思来想去,冷汗浸透了中衣,最终想了个“稳妥”的法子。他没有上奏,却“不慎”在与几位素有清名、尤其与景王不睦的御史“偶遇”时,唉声叹气,言语间透出“有宗室跋扈,竟在京畿重地、天子脚下行此无法无天之事,下官位卑言轻,实在难办”的苦水。
几位御史何等机敏,立刻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他们虽无实据,但结合近日景王府一些异常的动静和轩王府突然加强的守卫,心中已有了猜测。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弹劾景王“纵容属下、行为不谨”、“结交武将、恐有不臣之心”的奏折,便如雪片般飞上了皇帝的御案。虽未直接点明夜袭之事,但字字句句,皆有所指,在朝堂上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
与此同时,刘耀文也依言“拜访”了兵部侍郎李大人。李侍郎是刘耀文父亲的旧部,看着小侯爷长大,对他颇为关照。刘耀文只说是伤愈后出来走动,感谢李叔叔往日关照,言语间对轩王府的护卫不力导致自己“遇袭受伤”(他巧妙地将葬雪峰的伤与王府夜袭混淆)表示了后怕,又“不经意”流露出对宋亚轩病体的担忧,以及若有灵药调理或可好转的期盼。
李侍郎是官场老手,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永宁侯府与轩王府联姻,小侯爷对王爷如此上心,加之近日朝中的风声……他心中立刻有了计较。不久,几位与景王有旧的边将,便陆续收到了来自兵部或明或暗的“提醒”和“关切”,原本与景王走得近的一些军中关系,悄然疏远了几分。
景王府内,景王气得砸了一套最喜欢的官窑茶具。
景王“废物!一群废物!事没办成,反倒让人拿住了把柄!”他脸色铁青,对着跪了一地的谋士和侥幸逃回的几个残兵败将怒吼。
“王爷息怒!”一个心腹幕僚硬着头皮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平息朝中物议。轩王这一手……狠辣啊,不告发,却比告发更麻烦。那些御史闻着味就上来了……”
“本王知道!”景王烦躁地打断他,“立刻去,给本王把尾巴都扫干净!那些被俘的,家里处理掉,多给抚恤,封住他们的嘴!还有,最近都给本王收敛点!少出去惹事!”
他喘着粗气,眼中阴鸷更甚。这次不仅没能毁了冰莲,折损了精心培养的死士,更惹了一身骚,引起了皇兄的猜忌和朝臣的攻讦,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宋亚轩那个病秧子,何时有了这般心计和手段?
万能人物“王爷,那冰莲……”(另一人小心翼翼地问)
“冰莲……”景王眯起眼,手指狠狠掐进掌心。轩王府如今必定守卫得如同铁桶,再想硬抢已不可能。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宋亚轩好起来?
不,绝不行!一个健康的、且有永宁侯府支持的宋亚轩,对他的威胁太大了。
“给南边递消息,”景王眼中闪过狠毒,“让他们想办法,在‘药’上做文章。不一定非要毁了冰莲,若是炼出的‘药’……吃下去反而‘加重病情’,岂不是更好?”
幕僚心中一寒,连忙低头:“是,小人明白。”
一场风波,看似在宋亚轩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下,以景王暂时退却、朝堂议论纷纷而告一段落。但暗中的毒刺,却已悄然转向了另一个更阴险的方向。
轩王府内,药庐的守卫在洪源的安排下愈发森严,炼制工作也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而刘耀文的伤势,在宋亚轩的精心照料和王府上好的药材调理下,一日好过一日,已能如常活动,只是内息还需时间完全恢复。
这日午后,阳光难得灿烂。刘耀文在院中练了一套舒缓的拳法活络筋骨,收势后,见宋亚轩披着狐裘站在廊下看他,目光柔和。
宋亚轩“感觉如何?”(宋亚轩走上前,很自然地替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
刘耀文“好多了!”(刘耀文抓住他的手,笑容灿烂,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再过几天,估计能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宋亚轩(宋亚轩失笑,抽回手,轻轻拍了他一下):“没正经。药庐那边传来消息,丹丸炼制已近尾声,就在这一两日了。”
刘耀文刘耀文眼睛一亮,兴奋道:“太好了!等你好了,我们第一件事就去骑马!”
“嗯。”宋亚轩看着他满是期盼的脸,心中也被希望填满,轻轻点了点头。
希望近在眼前,但风暴真的过去了吗?两人心中都清楚,景王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更加谨慎。
(第2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