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榻
红烛燃尽最后一滴泪，新房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檐角残存的雨滴声，敲打着寂静。
刘耀文和衣躺在婚床外侧，背对着里面，浑身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那人清浅得近乎虚无的呼吸声，还有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淡淡药香。
宋亚轩“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低咳从里侧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刘耀文的眉头拧成了结。
刘耀文“喂。”(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在黑暗里显得又冷又硬)，“你能不能小声点？”
里侧的动静停了一瞬。
宋亚轩“抱歉。(”宋亚轩的声音带着咳嗽后的沙哑，轻得像羽毛)，“吵到小侯爷了。”
刘耀文(刘耀文烦躁地翻了个身，面朝里侧，虽然什么都看不清)“知道就好。小爷我睡觉浅，经不起折腾。”
宋亚轩“...嗯。”(宋亚轩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将呼吸放得更轻，更缓，几乎屏息)
这种刻意的安静反而让刘耀文更加不自在。他听着那细弱游丝的气息，感觉自己像是在欺负人。
刘耀文“...你没事吧？”(半晌，他还是别扭地问了一句)
宋亚轩“无妨。”(宋亚轩的声音依旧平静)，“老毛病了，歇一会儿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刘耀文能感觉到里侧传来的细微颤抖，像是畏寒。
刘耀文“冷？”(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宋亚轩“...有一点。”
刘耀文盯着眼前的黑暗，内心挣扎了片刻。他想起自己刚才放狠话说不许吵他，现在又主动关心，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他终究还是再次翻身坐起，摸索着将床尾另一床厚厚的锦被扯了过来，有些粗鲁地扔到里侧。
刘耀文“盖上。”(他硬邦邦地说完，重新背对着躺下)
宋亚轩(身后传来窸窣的布料摩擦声,然后是宋亚轩低低的道谢)：“...多谢。”
被子盖上了，但那细微的颤抖似乎并未停止。刘耀文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心里的烦躁感越来越重。这病秧子，怎么这么麻烦！
刘耀文“你这身子...”(他忍不住又开口，语气带着点嫌弃)，“御医到底怎么说的？能治好吗？”
宋亚轩(里侧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积弱已久，需好生将养。至于能否痊愈...但凭天意吧。”
刘耀文“天意？”(刘耀文嗤笑一声)，“小爷我只信人定胜天。你这般认命，难怪好不了。”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说完刘耀文就有点后悔，但骄傲让他拉不下脸道歉。
宋亚轩(宋亚轩却并未动怒，只是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飘忽得让人心头发涩。)“小侯爷年少气盛，自是好的。”
刘耀文“你！”
刘耀文被他这软绵绵的态度堵得说不出话，一股闷气憋在胸口。他猛地坐起来，
刘耀文“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说什么你都不生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无理取闹的傻子？”
黑暗里，宋亚轩似乎叹了口气。
宋亚轩“小侯爷，你我皆知这场婚事并非所愿。你心中有气，实属正常。我...咳咳...我无力改变什么，只望能在这方寸之地，求得片刻安宁。又何必与你争执？”
他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倦意，不是对他刘耀文，而是对这无法挣脱的命运。
刘耀文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是啊，他跟一个被硬塞过来的、朝不保夕的病人较什么劲？
他重重地躺了回去，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刘耀文“睡觉！”
寝殿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是这一次，那细微的颤抖，似乎离他近了一些。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刘耀文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时，他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轻轻碰到了他的后背。他瞬间清醒，身体僵住。
是宋亚轩的手。大概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寻求热源，碰到了他。
那指尖的凉意，让刘耀文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想躲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哭音的梦呓：
宋亚轩“冷...母妃...轩儿好冷...”
刘耀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
他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没有动。那冰凉的手指似乎从他这里汲取到了一点暖意，不再颤抖，只是安静地贴着他的里衣。
许久，刘耀文极轻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往后稍稍挪了挪，让那只冰凉的手能更自然地贴着，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被子，分过去一角。
刘耀文“...麻烦。”(他在黑暗中，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然后闭上了眼)
这一次，他听着身后逐渐平稳的呼吸，竟也慢慢地沉入了睡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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