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薇与慕青羊早已按捺不住翻开了秘籍,一心想尝试修炼引气入体,青桑见此,便与苏昌河一同离开慕家,返回星落月影阁。
刚踏入阁中,青桑便想着让阿离来取秘籍,转头对苏昌河道,“你让人把阿离唤来,我把这些秘籍给他。”
“青桑……”苏昌河却站在原地没动,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支吾。
“怎么了?”青桑见他神色异样,立刻停下脚步,眼底多了几分关切。
“有一事我一直未同你讲。阿离……在我刚到暗河的那年,就没了。”他垂着眼,语气里满是化不开的伤感,尾音还缠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悔恨。
“怎么会这样?”青桑心头一紧,连忙追问。
“那年我们被丢入炼炉后被人追杀,所有人都受了伤。阿离年纪太小,实在跑不动了……可我,可我却——”话未说完,苏昌河的气息突然变得紊乱,额角渗出细汗,眼神也开始涣散,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你怎么了,阿昌?”青桑见状不妙,立刻上前扶住他,半扶半搀地将人按在椅子上。
“因为他修炼了阎魔掌。”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玩味,“那功夫霸道是霸道,却最易扰人心智,勾起人的心魔。”
青桑闻言,指尖立刻凝起灵力,抬手便掐了个护心诀。一阵淡紫色的灵力瞬间笼罩住苏昌河,不过一息之间,他紊乱的气息便平稳下来,眼神也渐渐清明。
“你是?”青桑转身看向门口,目光落在那个倚着石柱的身影上。
“谢家,谢千机。”他直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语气随意,“不过现在,我倒不怎么想提这个名号。那日在九霄城见到姑娘,本就想上前结识,可惜啊,大家长愣是没给机会。”
他说着,还摊了摊手,随后话锋一转,眼底多了几分真切的赞叹,“不过姑娘这手本事,我可真是闻所未闻,就那么掐了个诀,连心魔缠身的状态,都能瞬间化解。”
“谢千机。”苏昌河缓过劲来,开口时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几分冷意。
“大家长。”谢千机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作了个揖。
“我找你来,是让你帮我把这眠龙剑的剑柄和上面的机关改到我的寸止剑上。”苏昌河说着,将眠龙剑和寸止剑扔向谢千机面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不是让你在这揭我的底的。”
谢千机手腕轻转,两手稳稳接住飞来的眠龙剑和寸止剑,长剑剑身在他掌心打了个旋,又被随意扛在肩上,短剑则被他别在腰带上。他脸上挂着惯有的笑意,语气却多了几分笃定:“大家长放心,保管给您改得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我倒听说,慕家之人更擅长机关之术,谢家则以刀法见长,可这位谢家人居然还擅长这机关改造之术?”青桑看着他,眼底满是疑惑。
“姑娘这话可就偏颇了。”谢千机晃了晃手指,语气里带着几分狡黠,“哪条规矩说,姓谢的就不能玩机关了?”
“那你和慕青羊比,谁的机关术更厉害些?”青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追问不停。
谢千机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自傲,“我要是生在慕家,说不定现在坐在慕家家主位置上的,就不是他了。”
“别听他吹牛,他俩也就半斤八两。”苏昌河在一旁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两个都是谢慕本族,偏生不务正业——一个放着家传秘术不好好学,痴迷当假道士,一个不好好练长刀,倒把心思全扑在机关上,真是不知谢慕两家的造的什么孽。”
青桑被这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阁内的气氛顿时松快了不少。
“这位姑娘还没介绍自己呢。”谢千机看向青桑,眼底带着几分好奇。
“纳兰青桑,来自逍遥观。”青桑坦然回道。
“逍遥观?”谢千机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拱手道,“原来姑娘是位坤道,失敬失敬。”
“明天日落前,能改好吗?”苏昌河没心思聊这些,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目光落在眠龙剑上。
“大家长这是小瞧我?”谢千机拍了拍剑鞘,语气带着几分不服气,“明日一早,我保证把改好的剑送过来。”
“记得留着指孔,这拿在手里转悠惯了,没了的话可真是不习惯。”
青桑也抬手将一个药瓶朝谢千机扔了过去。
“拿着。”
谢千机 机伸手接住,打开瓶塞一闻,一股醇厚的药香瞬间谢千弥漫开来,他近日因暗河内乱留下的内伤和肩窝的刀伤竟然瞬间痊愈。
“这是?”他极为震惊。
“大还丹。”青桑淡淡解释,“具体用法,你明日去问慕青羊便知。对了,慕青羊手里有几份机关秘籍,你应该会感兴趣,想学的话直接找他要便是。”
“多谢姑娘。”谢千机将药揣进怀里,拿着剑道谢道,随后转身离开。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方才的话题了。”青桑转过身,目光落在苏昌河身上。
“你说阿离他……”
“阿离他……没了。现在的苏昌离只是苏昌离,是我后来救得一个受人欺辱的乞儿,他为了报答我,跟着我来了暗河。”
苏昌河站起身,他缓缓开口,“苏暮雨应当跟你提过,我为何要替他做那点灯童子。”
“是因为那次,你们在炼炉里被人追杀,为他所救。”青桑轻声接话。
苏昌河喉间溢出一声自嘲的笑,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沉郁,“自古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阿离年纪太小,手无缚鸡之力,我为了护他,不得已用了你教我的那招天雨涤凡。那惊鸣的冰凤带着从天而降的雨丝在即将落地之时瞬间化为无数冰剑,确实替我们挡下了不少想杀我们的无名者,可也引来了其他无名者的觊觎。他们逼我交出秘籍,我不肯,法力枯竭,想要吃药恢复法力,却被人用暗器伤到了手臂,冥灵散也被打落在一边,我再也使不出那一招,便被一群人死死困住,还拿阿离来要挟我。”话语渐沉,仇恨像潮水般漫过了他的声线。
“所以……他们杀了阿离?”青桑心头一紧,急切地看向他。
“不是!是我杀了阿离!是我,是我,是因为我……”苏昌河像魔怔了一般,双手攥紧,反复呢喃着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疼。
“我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想带着他跑,可他被那群畜生从背后一剑刺穿了心脉。”他猛地按住青桑的肩膀,指节泛白,声音里满是崩溃,“他流了好多血,根本跑不动,我救不了他……连三七丸,也没能留住他。”
“他死在我怀里的时候,还在说阿兄快逃。”一滴眼泪终于从他紧绷的眼眶里落下,砸在青桑的衣袖上。
“我本想跟他们同归于尽,就在我伤重倒地时,是苏暮雨救了我。他为了护我,手臂被一剑划破,深可见骨,可也因他拼死相救我才勉强撑着活了下来。”
青桑轻轻伸出手,将他拥入怀中,掌心温柔地抚拍着他颤抖的背脊,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困兽。
“对不起,”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难以言喻的愧疚,“我的出现,反而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伤害。对不起。”
“我不怪你,青桑,你永远都没有错。”苏昌河紧紧地回抱住她,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急切却微弱的暖意。
“在我被人打得半死不活、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时候,是你出现救了我。我永远都记得,那天你站在光里朝我伸手的样子,是你突然照进了我的世界。”
“阿昌。”青桑轻轻唤他的名字,话语里饱含歉意。
青桑还是见了这个“阿离”,他却心性单纯,因为苏昌河救了他就跟着他进了这暗河,成为了一名杀手,这些年因为暗河派的任务不得不刺杀了一些人,却和苏暮雨一样难得的还留有自己的纯良本性。青桑给了他侠客的秘籍和大还丹,希望他能好好修炼,拥有一颗侠义之心。
其余的苏家众人也得到了逍遥观剑修的《引雷剑诀》《引风剑诀》。
第二日天刚亮,谢千机便拿着改造好的眠龙剑来给苏昌河交差,他心里满是急切,恨不得立刻找到慕青羊,一窥那机关秘籍的究竟。
慕雨墨也已返回暗河,只是她终究没能见到唐怜月的身影。
而青桑,终于得见这位素有“暗河第一美人”之称的女子。
“这位便是雨墨。”苏昌河拉着青桑给她介绍道。
慕雨墨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青桑姑娘,实在抱歉,那日在客栈我因为之前受了点伤还未好,也没什么胃口,没能过去见你。”
“无妨,你安心养伤才是要紧事。”青桑温和地回应,眼底藏着一丝了然,苏昌河早就与她讲过慕雨墨和玄武使唐怜月之间发生的事,那“身体不适”背后,藏着的是她难以言说的情伤。
“我准备了份见面礼要送你。”青桑说着,便拉着慕雨墨往屋内走。
“还有见面礼?”慕雨墨愣了愣,脸上掠过一丝窘迫,“大家长并未说过要我准备这些,我……”
“是我要单独送给你的。”青桑笑着让她在桌前坐下,抬手轻轻一挥。下一秒,几本线装秘籍与一个小巧的药瓶,便稳稳落在了桌面上。
“这——”慕雨墨瞳孔微缩,满眼都是震惊。
“我就知道,谁见了她这手操作,都得是这个反应。”苏昌河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笑意调侃道。
“昌河哥。”慕雨墨脸颊微红,略显窘迫。
“苏昌河!”青桑回过头瞪他。
“哎,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苏昌河摆了摆手,看着青桑眼底满是纵容。
青桑笑着拉住慕雨墨的手——好看又温柔的姑娘,总是格外惹人喜欢。“别理他,我跟你好好说说这些秘籍。”
她指尖轻点桌面,逐一向慕雨墨介绍,“这本《弦曲献仙音》,可借琴声发起攻击,或控制敌人,或以音为刃来伤人,我问过慕青羊,你慕家之人大多通晓音律,我想它很适合你,这本《清平乐》是必修技能,就像习武之人要修的内功心法,你练得越精深,控制敌人的时长便越长。”
“还有这本《迷仙引》,能让敌人陷入迷幻,无法施展招式且任你操控,旁边这两本也极关键,《水云游》可让你行走速度提升百倍,快到敌人无法看清,《疏影》能助你隐匿身形,二者结合,再配合上迷仙引,便能在无形中牵制敌人。”
青桑又她指向最厚的那本秘籍,“至于这本《黄鹤绕碧树》,是一本独门绝技,能让敌人陷入‘风声鹤唳’之境,不仅会持续受到成倍的伤害,而你受到的攻击随之也会减弱数倍。而这瓶大还丹,当你学会引气入体后,每七日服上一颗,不出两月,就可以灵力修炼入门,到时学会了这些秘籍,就能使用灵力释放一二。”
“青桑姑娘,这些……雨墨实在有些承受不起。”慕雨墨轻轻摇了摇头,指尖微微收紧,语气里满是推辞。
“你受得起。”青桑得手覆上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温和却坚定,“这些并非只给你一人,大家都有份。”
“你们是阿昌的朋友,更是他的家人。他一心想让暗河能抵达彼岸,能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这条路,少不了你们这些家人朋友并肩同行。”
“收下吧,雨墨。”苏昌河也在一旁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劝诱,“你便安心拿着。”
慕雨墨望着两人真挚的眼神,回握住青桑的手,眼底泛起暖意:“那……便多谢青桑姑娘了。”
青桑也为擅长刀法的谢家众人准备了战狂秘籍,谢家本就以重刀、长刀之术为看家本领,这套秘籍于他们而言,简直是量身定做。
谷雨刚过,雨势仍未停歇,淅淅沥沥的雨水将天地裹进一片潮湿的雾气里。这般不便外出的天气,倒成了暗河众人修炼的好时机。
他们皆沉心钻研青桑所授的法术秘籍,其中进步最瞩目的,当属苏昌河与慕雪薇。
苏昌河本就有修炼根基,上手极快,没多久便能熟练施展出狡兔三窟;至于怒龙爪,他只称自己练得得心应手,却从未在人前展露,这几人都不信他的话。
慕雪薇则是凭着一股不愿拖后腿的韧劲,先前解去一身剧毒时,她不过是金刚凡境的修为,如今借大还丹之力,已经入了自在地境,甚至快摸到了巅峰的门槛。
她不仅成功引气入体,不少技能也学会了些门道,想来是她天生与毒元素有着旁人不及的亲近。
慕青羊与谢千机引气入体后,便带着擅长机关之术的族人一头扎进了制作银傀与天罗刀气的钻研中。甚至为了储存刀气,二人还不厌其烦的找了谢七刀好几次,可这举动却让正急着修炼的七刀叔烦得不行。
这期间,水官曾悄然折返。
他与苏昌河碰面时,还遭到了对方调侃:“看来水官大人倒是没被雷给劈坏?”
听着苏昌河这番带着戏谑的话语,水官眸色微沉,默默闭眼压下心头的不悦,稍作平复,“我此番前来,是找大家长有要事相商。”
青桑无意掺和两人的密谋,便知会了苏昌河一声,离开星落月影阁,转而去找慕家人散心。
(二合一大长章,今天就这一章,昨天出门都没码字,又少了章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