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诚恳的誓言让凝重的空气松动了一线,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微妙和尴尬的沉默。兔爸兔妈显然被那过于“震撼”的入门画面冲击得还没完全回神,而朱迪和尼克则像等待宣判的囚徒,坐立不安。
邦尼妈妈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家之母(兔)的镇定,但目光扫过尼克时仍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想起他刚才光着上半身的样子。“那个……尼克,你平时……饮食还习惯吗?我是说,和我们朱迪一起吃饭的话……” 她试图从一个安全(?)的话题切入。
“啊?饮食?” 尼克愣了一下,赶紧回答,“挺好的,阿姨!朱迪很照顾我,会准备适合我们俩的食物。我也在学着欣赏胡萝卜的各种做法,真的,尤其是朱迪烤的饼干,虽然有点焦……” 他意识到说漏嘴,连忙刹车。
“焦了?” 斯图爸爸的耳朵动了动,关注点瞬间偏移,“朱迪,你烤饼干?你不是最讨厌厨房的精细活吗?以前让你帮忙削胡萝卜皮你都嫌浪费时间。”
朱迪脸一红:“爸!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我现在有动力学嘛。” 她偷偷瞄了尼克一眼。
邦尼妈妈捕捉到这个眼神,心里五味杂陈,又试探着问:“那……住的地方呢?尼克,你这公寓对朱迪来说,会不会太大了?打扫起来……哦,我是说,空间布局合适吗?” 她本意可能是关心女儿生活便利,但话一出口,听起来又像是在探究两人的同居细节。
尼克额头有点冒汗:“合适的,阿姨!朱迪很有条理,而且我们正在规划……呃,我是说,如果未来需要调整,肯定会以朱迪的舒适为准。” 他差点又把“未来规划”秃噜出来。
“规划?” 斯图爸爸的眉头又拧紧了,“什么规划?工作上的规划?生活上的规划?你们……你们警局允许这种关系吗?不会影响工作?”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透着老父亲对女儿职业前程的深切忧虑。
“爸,局长知道的,同事们也……基本都知道了。” 朱迪小声说,“我们保证不会影响工作,实际上,我和尼克搭档破案效率一直很高。” 她试图用事实说服。
“效率高是一回事,感情用事是另一回事!” 斯图爸爸不赞同,“万一出任务的时候,因为担心对方而分心,多危险!”
“霍普斯先生,” 尼克立刻接口,神情严肃,“这一点请您放心。我和朱迪首先是警察,然后才是……其他关系。在岗位上,我们绝对信任对方的专业能力,也绝不会让个人感情干扰判断。这是我们作为警官的基本素养,也是我们对彼此的承诺。” 这番话他说得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朱迪用力点头附和。
邦尼和斯图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尼克这番关于职业素养的话,似乎稍稍打动了他们。毕竟,在他们心中,女儿朱迪首先是一位优秀的警官。
又是一阵沉默。邦尼妈妈低头摆弄着自己带来的胡萝卜礼包的绳子,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她长长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并肩坐在一起的女儿和狐狸。那眼神里有担忧,有不舍,有无奈,但最终,渐渐被一种深沉的、妥协的爱意所覆盖。
“朱迪,” 邦尼妈妈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你从小到大,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犀牛都拉不回来。去动物城当警察是这样,现在……看来也是这样。”
她顿了顿,看向尼克,眼神锐利依旧,但少了些最初的敌意:“尼克,我们不了解狐狸,也不了解你们的世界。但我们了解我们的女儿。她选择了你,一定有她的理由。刚才……你的话,我们也听到了。”
斯图爸爸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拍了拍妻子的手,闷声道:“你妈妈的意思就是,我们……我们尊重朱迪的选择。” 这话他说得有些艰难,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但确确实实说了出来。
朱迪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父母,眼圈一下子又红了,这次是喜悦和感动。“爸爸……妈妈……”
邦尼妈妈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脸上飞起两朵尴尬的红云,压低声音,飞快地补充道:“但是!以后……以后那种……亲热的时候,一定、一定要注意场合!锁好门!至少……至少穿好衣服!今天这样……太、太不像话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简直羞于启齿。“邦尼!” 斯图爸爸尴尬地咳嗽一声,打断了妻子这实在有点超越兔子父母承受范围的叮嘱,老脸也有点发红,“说这些干什么!”
但就是邦尼妈妈这句过于“实在”甚至有点搞笑的叮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朱迪和尼克心中最后那点忐忑和不确定!
注意场合?锁好门?穿好衣服?——这岂不是意味着,父母不仅接受了他们的关系,甚至已经开始(以他们尴尬的方式)考虑他们“以后”可能有的亲密行为了?!
朱迪和尼克同时愣住了,然后,难以置信的狂喜像烟花一样在两人眼中炸开!他们猛地看向对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讯息:**同意了!爸妈真的同意了!虽然过程尴尬到足以载入史册,但结果是——他们同意了!**
尼克差点没忍住当场跳起来欢呼,他强行压下嘴角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努力做出最庄重最诚恳的表情,对着邦尼和斯图郑重地、深深地点了点头:“是!阿姨,叔叔,我们记住了!一定注意!绝对注意!”
朱迪也拼命点头,脸上又是泪又是笑,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妈妈,又抱了抱爸爸:“谢谢……谢谢你们……”
邦尼妈妈被女儿抱着,眼眶也湿了,轻轻拍着朱迪的背,最终还是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斯图爸爸别扭地接受了女儿的拥抱,看向尼克的眼神虽然依旧复杂,但那股严厉的审视,终究是化开了些许。
一场驴唇不对马嘴、尴尬到极点、却又无比重要的家庭会谈,就在这样一种混乱、羞涩、但最终充满接纳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而朱迪和尼克知道,他们通往未来的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已经被爱和包容悄然移开。剩下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去面对这个依然“疯狂”却充满希望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