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药田深处,雾气氤氲如纱。秦安跟随倩云穿过层层药圃,鼻尖萦绕着各色灵草的清香。药田中央有一方青玉池,池中浸泡着九种珍稀灵药,药液呈琥珀色,热气蒸腾间隐约可见灵气流转。
“脱去衣衫,入池淬体。”倩云指尖轻点,池中药液骤然沸腾,化作九道彩色气柱盘旋而上,“此乃‘九转淬体汤’,能洗髓易经,强健筋骨。但你体质孱弱,需以《养元功》导引药力,否则经脉必被灼伤。”
秦安依言踏入池中,药液瞬间包裹全身,灼热感如万蚁噬骨。他咬紧牙关,闭目运转功法,丹田气旋缓缓旋转,将药力化为暖流渗入经脉。疼痛与舒适交织,他浑身颤抖,汗珠与药液混杂滴落池中,发出“滋滋”轻响。
倩云立于池畔,拂尘轻挥,一道青色光幕笼罩药池,隔绝外界窥探。他目光凝视秦安,心中暗惊:这少年不过入门三日,竟能将《养元功》运转得如此纯熟,甚至能承受九转汤的药力……莫非真如古籍所言,天生灵脉?
“师兄,池底有……异动!”
秦安突然睁眼,瞳孔中映出池底涌动的暗流。原本平静的池水突然沸腾,青玉池底裂开一道缝隙,幽蓝河水汹涌而出,瞬间将药池吞没。河水寒气刺骨,九转汤的药力竟被冻结成冰晶悬浮水中。
倩云面色骤变,拂尘横扫,卷起秦安跃出池外。他袖中飞出数道符箓,化作金光锁链试图封堵裂缝,但河水如活物般翻涌,竟将符箓一一吞噬。
“这是……暗河!”倩云剑指河面,青铜古剑嗡鸣作响,“青云观地下暗河,传闻连通阴冥地脉,怎会突然涌至药田?”
秦安只觉寒气侵骨,但体内《养元功》自行运转,竟将寒气化为一丝丝灵气纳入丹田。他望向裂缝,河水翻涌间隐约可见无数符文闪烁,如蝌蚪游动,似在编织某种古老封印。
“河中有封印!”秦安脱口而出,话音未落,河水猛然掀起巨浪,一道黑影自浪中窜出,直扑二人面门。
黑影形如巨蟒,却生有骸骨双翼,周身缠绕黑气,口中獠牙滴落腐蚀黏液。倩云挥剑斩去,剑气与黑影相撞,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黑影嘶鸣,双翼横扫,药田中数株千年灵药瞬间枯萎成灰。
“这是冥骨虺!地脉阴煞所化,不惧寻常剑气!”倩云剑诀变换,青铜剑泛起赤芒,剑身咒文逐一亮起,“师弟,以你木剑助我破其防御!”
秦安握剑在手,青霄剑诀运转,木剑剑尖青芒吞吐。他猛然刺出,剑气如龙,竟穿透冥骨虺的骸骨翼膜,在其胸口留下一道焦黑伤痕。冥骨虺痛吼,扭身撞向药田禁制,石壁轰然崩塌,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幽深隧道——暗河真容显现,河水如墨,磷火闪烁,石壁上刻满血红色符文,似镇压着某种滔天邪物。
“封印松动至此,必有内鬼!”倩云咬破舌尖,精血喷溅剑身,青铜剑骤然暴涨数倍,化作一道赤色光柱劈向冥骨虺。秦安趁机跃入隧道,木剑插入石壁符文,青芒如蛛网蔓延,暂时封住河水倒灌。
隧道深处阴风呼啸,秦安借磷火看清石壁符文——每一枚符文皆与藏经阁封印如出一辙,而符文缝隙间,竟嵌着一枚枚细小的黑色鳞片,与冥骨虺身上脱落之物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冥骨虺在啃食封印!”秦安心头骇然,正欲回身,忽觉腰间御灵剑胚颤动,剑身符文再度浮现。他下意识握剑横扫,符文光芒暴涨,竟将隧道中涌出的阴煞之气尽数吞噬,石壁上的黑色鳞片瞬间化为飞灰。
隧道尽头,一尊青铜鼎映入眼帘,鼎身刻满罗刹图腾,鼎口封印着一枚流转幽光的珠子——御灵珠!珠子表面裂痕纵横,一缕缕黑气正渗入暗河,而鼎底,赫然盘踞着一条更大的冥骨虺,其骸骨翼膜上,嵌着九枚血色符文,正与药田裂缝中涌出的符文呼应。
“这是……赤厌封印!”倩云的声音自隧道口传来,他面色煞白,显然也认出了青铜鼎,“传闻第一代罗刹帝赤厌被镇压于御灵珠,怎会在此地?”
秦安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御灵珠的幽光映照下,他脑中突然闪过无数碎片画面:血色战场、罗刹虚影、一道悲怆的呐喊……“吾之魂魄,终将归来!”
冥骨虺母体嘶吼,骸骨翼膜震动,隧道石壁轰然崩塌。倩云挥剑斩断袭来的骨刺,却难阻河水倒灌。千钧一发之际,秦安将木剑刺入鼎身符文,剑胚符文与御灵珠光芒共鸣,竟形成一道青色光罩,暂时困住冥骨虺。
“快!以青霄剑诀灌入剑胚,激活封印!”倩云祭出本命法宝“星陨环”,环中飞出北斗虚影,镇压住鼎口黑气,“赤厌若出世,三界浩劫将至!”
秦安闭目凝神,青霄剑诀运转至极致,丹田气旋疯狂旋转,木剑青芒暴涨,剑胚符文如活了过来,顺着鼎身脉络攀爬,逐一亮起。冥骨虺母体凄厉嘶鸣,骸骨寸寸崩裂,九枚血色符文竟逆流回鼎,嵌入御灵珠裂痕。
“不够!还差最后一处阵眼!”倩云星陨环光芒黯淡,嘴角溢血,他猛然捏碎腰间玉佩,一道金光没入秦安眉心,“以师门秘法‘燃魂诀’强行提升灵气,快!”
秦安只觉一股灼痛自魂魄深处蔓延,丹田气旋爆裂又重组,木剑青芒骤然化为紫电,劈向鼎身最后一枚黯淡符文。符文亮起刹那,御灵珠黑气尽敛,冥骨虺母体化为飞灰,暗河河水倒流回地脉,隧道轰然闭合。
倩云瘫倒在地,手中星陨环黯淡无光。他看向秦安,眼中惊疑未定:“你……竟能以凡体承受燃魂诀,甚至激活御灵珠封印……莫非你与赤厌有旧?”
秦安摇头,脑中剧痛如裂,他踉跄扶住石壁,掌心触及之处,石壁符文竟渗入一缕黑气,没入他经脉之中。他猛然抬头,隧道深处传来一声轻笑,如金玉相击,却又带着无尽沧桑。
“小友,吾等你很久了……”
声音消散,秦安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倩云欲上前查看,却觉腰间传信玉简骤亮,青云子急召:“藏经阁封印再异动,速归!”
他抱起秦安,拂尘一扫,遁入夜色。暗河深处,御灵珠裂痕中,一缕黑气悄然凝聚成一道模糊人影,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秦安……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