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色时光(上

午夜图书馆的修复室飘散着细微的尘埃，在节能灯苍白的照射下旋转起舞。白泽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指尖轻轻划过工作台上碎成十七块的素白瓷盘。他歪着头，那双青绿色的眼眸在专注时会微微眯起，像是林间透过叶隙的阳光。

“三百年，明晚窑的私藏。”他自言自语，用细毛刷清理裂缝边缘的灰尘，“可惜了，战火可不识货。”

白泽的白色短发总是不太安分，几缕发丝常垂在额前，被他烦躁地拨开又落下。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工装裤，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二十七岁的他已经在这个城市的古籍修复部门工作了五年，专门处理那些被时间遗忘的物件。

“白泽，还在忙？”同事林姐探头进来，“明天市博物馆有一批新到的藏品需要初步鉴定，主任让你去。”

“知道啦——”白泽拖长声音回答，手上动作没停，“我再处理完这一件。”

他小心地将瓷片拼合，用特制胶水填补细小的缺失处。修复古物对他而言不只是工作，更像是与时光对话的过程。每一件器物都承载着故事，而他，是那个解码人。

深夜十一点，当他终于完成瓷盘的最后一道修复工序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碰撞声，紧接着是物体落地的碎裂声。

白泽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工具，推开修复室的门。

走廊尽头的窗台边，一个人影蜷缩在地上，周围散落着细碎的陶瓷片。

“喂，你没事吧？”白泽快步上前，却在那人抬头时愣住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对方苍白的脸上，那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有着与他相似却不尽相同的白色短发。但最令人惊异的是那双眼睛——纯粹的蓝色，像是深海或极地冰川，在夜色中幽幽发光。青年穿着不合时宜的月白色长衫，肩头处已被划破，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

“抱歉...我好像打碎了什么。”青年开口，声音轻而微哑，带着一种不自然的生涩，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

白泽的目光从青年脸上移到地上散落的瓷片，心里一紧——那是明天要送去展览的清代青花瓶，现在碎得彻底。

“这可是馆藏珍品...”白泽蹲下身，却突然停住，因为他看到那些碎片中，混杂着另一种东西——暗红色的、干涸的血迹，从青年隐藏在衣袖下的手腕处延伸出来。

“你受伤了？”白泽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他小心地抬起青年的手臂，检查伤口。

青年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动作之快让白泽都没反应过来。

“只是...小伤。”青年低声说，试图站起来，却因虚弱而摇晃。

白泽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触碰到对方皮肤时惊讶地发现那温度低得不正常。

“我叫白泽，是这里的修复师。”他自我介绍道，一边支撑着对方，“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青年沉默了片刻，蓝眸在月光下闪烁：“青瓷...我叫青瓷。”

“青瓷？”白泽重复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你需要去医院。”

“不。”青瓷的回答简短而坚定，“我不能去。”

白泽挑眉，刚想追问，却看到青瓷的脸色在月光下愈发苍白，连唇色都淡得几乎透明。那双蓝眼睛里盛满了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

“至少让我帮你处理伤口。”白泽妥协道，搀扶着青瓷朝修复室走去。

在明亮的灯光下，青瓷的外貌更加清晰。他的白色短发比白泽的要长一些，松散地垂在颈间，发丝中有几缕几近透明的银白色。肤色是冷调的白，衬得那双蓝眸更加深邃。他身形修长，肩线平直，虽然是男性骨架，却有种瓷器般的脆弱感。

“你从哪来？”白泽一边用消毒水清理伤口一边问，“这衣服...cosplay？”

青瓷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白泽的动作。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割伤，边缘整齐得不自然，像是被极薄的利刃所伤。

“这个伤口需要缝合。”白泽皱眉，“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青瓷收回手，长袖遮住了伤口：“会自己愈合的。”

白泽正要反驳，却惊讶地发现，那道伤口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色印记，然后连那也消失了。

“你...”

“我不是人类。”青瓷平静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我是化形的灵物。”

白泽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轻笑：“好吧，就算你这么说。那你是什么的化形？白鹤？雪狐？”

“猫。”青瓷顿了顿，补充道，“白猫。”

白泽看着青瓷的眼睛，那纯粹的蓝色确实不像人类会有的瞳色。而他身上的气质，那种静谧而警觉的特质，也的确与猫有几分相似。

“所以，一只会变成人的猫，深夜闯进图书馆，打碎了清代青花瓶，然后告诉我这一切。”白泽总结道，摸了摸下巴，“听起来像是某种奇幻小说的开头。”

青瓷微微歪头，这个动作确实很猫科：“你不相信。”

“我相信很多事。”白泽靠在工作台边，青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兴趣，“比如我相信万物有灵，相信时间可以沉淀在物件里，也相信世界上存在着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

他顿了顿，指向青瓷衣服上的裂口：“但我也相信，你现在需要一个地方休息，处理这身衣服。既然你说不能去医院，那至少让我帮你。”

青瓷凝视着他，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为什么？”

“为什么帮你？”白泽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因为我好奇。而且，你看起来像是迷路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青瓷，他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没有反驳。

白泽从储物柜里找出备用的衣物——一件灰色卫衣和黑色休闲裤：“试试看合不合身。至于住的地方...如果你不介意，我住的地方有个小书房，可以临时安顿。”

青瓷接过衣服，手指轻轻摩挲着柔软的布料：“你通常都这样邀请陌生人回家吗？”

“通常不会。”白泽坦白，“但你不一样，青瓷。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一种...很古老的气息。像是我修复的那些古物。”

这话让青瓷终于露出了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我确实...很古老了。”

当青瓷换上现代服装从隔间出来时，白泽不由得微微屏息。简单的卫衣和长裤在他身上有种奇异的美感，白色短发与蓝色眼眸形成了鲜明对比，整个人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精灵。

“怎么了？”青瓷注意到他的注视。

“没什么。”白泽移开目光，耳尖微红，“只是觉得...你穿现代装也不错。”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重新洒满街道。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白泽撑起一把黑色雨伞，虽然雨已经停了，但夜风依然带着凉意。

“你是怎么化形的？”白泽忍不住问道，“我是说，这需要什么条件吗？”

青瓷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时间，足够的灵力，还有...一个契机。”

“契机？”

“嗯。”青瓷没有详细解释，转而问道，“你修复那些古物，是喜欢吗？”

“热爱。”白泽纠正道，“每一件古物都有故事。修复它们，就像是在与过去的工匠对话，理解他们的技艺、他们的情感。你看这个。”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枚温润的玉佩：“宋代玉饰，出土时断裂成三块。但你看，修复后几乎看不出痕迹。”

青瓷接过玉佩，手指轻轻抚过修复处，蓝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很擅长这个。”

“算是天赋吧。”白泽笑道，“我能‘感觉’到器物想要被修复的方式。”

“那你能感觉到我的方式吗？”青瓷突然问。

白泽愣住了，转头看向青瓷。月光下，那双蓝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

“你...也需要修复？”白泽小心地问。

青瓷移开视线：“也许。”

白泽的公寓不大，但整洁有序，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修复学和艺术史书籍，墙上挂着几幅他临摹的古画。书房里有一张沙发床，白泽为青瓷铺好被褥。

“今晚你先在这里休息。”白泽说，“浴室在那边，毛巾都是干净的。”

青瓷站在书房中央，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一件摆放在书架上的瓷器上——那是一只白瓷猫形镇纸，工艺精巧，神态慵懒。

“那是我去年修复的，明代器物。”白泽注意到他的视线，“造型很有趣，对吧？”

“嗯。”青瓷轻声应道，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夜深人静时，白泽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青瓷的出现太过突然，太过离奇，但他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奇异的确定感——这个自称是白猫化形的青年没有说谎。

他想起青瓷手腕上那道快速愈合的伤口，那双不像人类的蓝色眼眸，还有那份与时代格格不入的气质。

是什么让他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让他受伤？

白泽翻身起床，轻轻走到书房门口。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他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青瓷？你还没睡吗？”

门内安静了片刻，然后传来轻微的响动，门开了。青瓷站在门口，已经换上了白泽的旧T恤作睡衣，过大的领口露出锁骨和一片苍白的皮肤。

“睡不着。”青瓷简单地说。

白泽注意到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发光，真的像是猫科动物的眼睛。

“我也是。”白泽侧身，“要喝点茶吗？我有安神的薰衣草茶。”

厨房里，白泽烧上水，青瓷则坐在餐桌边，静静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灯火阑珊，与百年前的景象天差地别。

“这个世界变化很大，对吗？”白泽将茶杯放在青瓷面前。

“我上一次来人世，已经是八十年前了。”青瓷捧着温热的茶杯，“那时还没有这么多高楼，街道上还有马车。”

白泽在他对面坐下：“八十年...那你至少有一百岁了吧？”

青瓷的嘴角微微上扬：“还要更久一些。”

“为什么现在回来？”白泽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青瓷沉默了很久，久到白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在找一个人。”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一个承诺过要修复我的人。”

“修复？”白泽想起青瓷早前的话，“你是说，像修复瓷器那样修复你？”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青瓷抬起眼睛，蓝眸在灯光下如同深海，“我...破碎过。不止一次。每一次破碎，都会失去一部分记忆，一部分自我。”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茶杯边缘：“最初的我是什么样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些碎片：温暖的手掌，檀香的气味，还有一句承诺——‘我会找到方法修复你，无论需要多少时间’。”

白泽的心被某种情绪紧紧攥住：“是谁说的这句话？”

“我不知道。”青瓷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痛苦，“这是我仅存的完整记忆，但我忘记了说话的人，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我只知道，我必须找到他，或者...找到能够真正修复我的人。”

“所以你找到了图书馆？”白泽轻声问。

“我感觉到那里有相似的气息。”青瓷直视白泽，“修复古物的气息。然后我看到了你。”

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打破了这一刻的凝重。白泽起身关火，将热水倒入茶壶，薰衣草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也许我可以帮你。”白泽背对着青瓷说，“不是承诺什么，但我可以试试。修复古物是我的专长，也许...也许我能理解你所谓的‘破碎’是什么意思。”

青瓷没有立即回应。当白泽转身时，他看见青瓷正用一种难以解读的眼神看着他，那蓝色眼眸中混杂着希望、怀疑和一种深沉的疲惫。

“你为什么要帮我？”青瓷再次问道，“你不了解我，不知道我的过去，甚至不确定我是不是在说实话。”

白泽坐回他对面，青绿色的眼睛坦然而真诚：“我相信直觉。而我的直觉告诉我，你需要帮助。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组织语言：“你让我想起我最喜欢修复的那类瓷器——那些明明已经破碎，却依然美丽，依然值得被修复的东西。每一道裂缝都是一段历史，每一次修复都是一次重生。”

青瓷的手指微微颤抖，茶杯中的水面泛起涟漪。

“我曾经属于一个人。”他低声说，像是在分享一个珍贵的秘密，“一个瓷器匠人。他创造了我，赋予我形态，然后...他去世了。我在他的工作室里待了很多年，吸收日月精华，终于有了意识，能够化形。”

他抬起眼睛，眸中有水光闪烁：“但每一次化形都需要巨大的灵力，而我的本体——那只瓷猫——在一次地震中破碎了。我勉强将自己拼凑起来，却再也无法完整。每一次使用灵力，每一次试图回忆起更多，都会让我更加破碎。”

白泽突然明白了：“所以你手腕上的伤...”

“是我尝试回忆的代价。”青瓷承认，“每一次尝试深入记忆的裂痕，我的化形就会受损。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最终会彻底消散。”

“那为什么不停止尝试？”白泽问，尽管他知道答案。

“因为遗忘比消散更可怕。”青瓷的声音几不可闻，“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为什么存在，忘记那些温暖的片段...这比任何物理上的痛苦都要难以承受。”

白泽伸出手，轻轻覆在青瓷的手上。对方的皮肤依然冰冷，但这一次，青瓷没有抽回手。

“让我帮你。”白泽认真地说，“不是作为什么拯救者，而是作为一个愿意倾听、愿意理解的朋友。也许我们一起能找到方法，既不伤害你，又能找回你的记忆。”

青瓷看着他，眼中的水光终于凝聚成泪珠，无声地滑落。那是白泽第一次看到他流泪，那些泪珠在灯光下如同水晶，纯净而脆弱。

“谢谢。”青瓷轻声说，声音哽咽。

那一夜，两人在厨房聊到天边泛白。白泽了解了青瓷零碎的记忆片段：一个总是带着檀香气味的工作室，窗外四季更替的梅树，一双温柔而灵巧的手在泥土和釉料间工作...

而青瓷也了解了白泽：他对修复工作的热爱，他在孤儿院长大的经历，他对“不完美之美”的独特理解...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厨房时，白泽惊讶地发现，在自然光线下，青瓷的白色发丝中确实隐约可见几缕银白，像是瓷器在特定光线下才会显现的微妙光泽。

“你今天还要去博物馆吗？”青瓷问，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但眼睛还微微泛红。

“嗯，但下午应该就能回来。”白泽看了看时钟，“你可以在这里休息，冰箱里有食物，书可以随便看。”

青瓷点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白泽挑眉：“你去博物馆？”

“我想看看你现在的工作。”青瓷说，“也许能帮助我理解...修复的过程。”

白泽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好吧，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勉强自己回忆什么。我们慢慢来。”

市博物馆的新藏品是一批刚从古墓中出土的宋代瓷器，大多受损严重。白泽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开始逐一检查。

青瓷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他的现代装束引来了几位女性工作人员的侧目，但他似乎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看着白泽工作。

“这一件裂得很规整。”白泽指着一只天青釉碗，“应该是埋葬时就已经有损伤，然后在墓中由于压力进一步开裂。你看这些裂缝边缘...”

他详细解释着修复的步骤和考虑，青瓷听得很认真，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显示出对瓷器工艺的深刻理解。

“你对这些很了解？”白泽在休息时问道。

“我...观察过很多。”青瓷谨慎地回答，“在能够化形之前，我在瓷器匠人的工作室里待了很久。看着泥土变成形态，形态上釉，釉料在高温中变化...”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蓝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又想起什么了？”白泽轻声问。

“窑火。”青瓷闭上眼睛，“我记得窑火的光芒，记得高温...记得那种等待器物出炉的期待和焦虑。记得...有人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不要害怕火焰。”

白泽注意到青瓷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轻轻握住那只手：“好了，停下。今天已经够了。”

他们的手相握时，白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暖流从青瓷的手传递过来，奇异而不令人不适。青瓷也感觉到了，惊讶地睁开眼睛。

“这是...”

“我不知道。”白泽同样惊讶，“但感觉...不坏。”

那一刻，两人之间的空气中弥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连接感。白泽的青绿色眼睛与青瓷的蓝色眼睛对视，仿佛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古老而深刻的东西。

“两位，打扰一下。”一个声音打断了这一刻，博物馆的负责人李主任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白泽，这位是？”

“啊，这是我朋友青瓷，对瓷器修复很感兴趣，我带他来参观学习。”白泽自然地松开手，介绍道。

李主任点点头：“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昨天捐赠者送来了一件非常特殊的瓷器，说是家传之宝，但损伤严重，希望我们能修复。我看了一下，情况复杂，可能需要你亲自处理。”

白泽眼睛一亮：“是什么瓷器？”

“一只白瓷猫。”李主任说，“造型非常精美，但碎得很严重，而且似乎被拙劣地修复过多次。”

白泽感觉到身旁的青瓷突然僵住了。

“白瓷猫？”白泽重复道，看向青瓷，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是的，据说至少有三百年的历史了，但工艺精湛得不可思议。”李主任没有注意到青瓷的异样，“捐赠者是一位老先生，他说这件瓷器在他家族中传承了十几代，有一个传说——这只瓷猫中寄宿着守护灵。”

青瓷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节发白。

“我能看看它吗？”白泽问，既是问李主任，也是在问青瓷。

在博物馆的特别保管室里，白泽和青瓷见到了那只瓷猫。

即使破碎严重，即使表面有多次修复的痕迹，依然能看出它曾经的美丽。它呈蜷缩睡觉的姿态，神态安详，细节处理得栩栩如生，尤其是尾巴部分，自然地盘绕在身侧。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眼睛——用某种特殊的蓝色釉料制成，即使在昏暗的保管室中，依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青瓷站在保管室门口，无法再前进一步。他紧紧盯着那只瓷猫，蓝眸中充满了震惊、痛苦和一种深切的怀念。

“青瓷？”白泽轻声唤他。

青瓷没有回应，只是伸出手，颤抖着指向瓷猫。

“那是...”他的声音破碎不堪，“那是我。”

白泽立刻理解了。这只瓷猫就是青瓷的本体，

瓷色时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