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他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意,想着问问姐姐的近况,或许还能调侃一下刚才那个有点奇怪的清洁工。
电话接通了。
“妈咪,是我,安阳。我刚到蓝色监狱报到,一切都好……对了,我姐呢?她最近怎么样?在哪儿训练啊?”他语气轻快地问道。
然而,电话那头的回应,让安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什么?你们……你们把她赶出家门了?!”安阳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震惊,“就因为她的腿伤了,不能再滑冰?!你们疯了吗?!”
他的声音吸引了不远处不少人的注意。洁世一、蜂乐等人纷纷转过头,看向突然情绪激动的安阳。
“那是我的姐姐!就算她不能再滑冰,她也是世界冠军!她为那个冰场付出了多少你们不知道吗?!”安阳对着电话低吼,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不解,他完全无法理解父母这种近乎冷酷的决定,“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她?!她现在人在哪里?啊?!”
电话那头似乎还在解释着什么,但安阳显然听不进去了,他碧绿的眼睛里燃着怒火,胸口剧烈起伏。
“够了!我不想听你们那些理由!如果这就是你们对待自己女儿的方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自己去找她!”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猛地挂断了电话,用力之大连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他站在原地,低着头,胸膛还在因为愤怒而起伏。
周围一片安静,大家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住了。那个像小太阳一样开朗的安阳,此刻周身却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安阳,你没事吧?”蜂乐迴小心翼翼地靠近,试探着问。
安阳抬起头,眼神里是尚未平息的怒火和深深的担忧:“我爸妈……他们把我姐姐赶出家门了。就因为她受伤退役……”
他的声音在颤抖,“我现在甚至不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少年们都感到有些错愕和不适。
虽然蓝色监狱崇尚竞争和利己,但这种来自家庭的、因“失去价值”而做出的冷酷抛弃,还是触及了很多人内心的底线。
“怎么会这样……”洁世一皱紧了眉。
千切豹马抿了抿唇,没说话,但眼神也沉了下来。御影玲王和凪诚士郎对视一眼,也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而此刻,并不知道电话具体内容,但隐约听到安阳激动争吵声的安岳,正躲在洗手间里,心乱如麻。
她只听到弟弟愤怒的声音,却不知道他是在为她抗争。
她蜷缩在隔间里,心脏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又像是被放在火上灼烤。
弟弟的愤怒是因为她吗?还是因为别的?
她不敢出去,不敢面对,只能将自己更深地藏匿起来,用孤独和误解筑起高高的围墙。
安阳挂断电话后,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他看向周围的人,眼神变得坚定:“我要找到我姐姐。一定。”
新一轮的内部选拔赛激烈异常,而安阳的加入,瞬间改变了力量平衡。
他在球场上的表现堪称惊艳。
继承了家族卓越运动基因的他,不仅拥有怪物般的球感和技术,那阳光开朗的性格也让他能迅速与队友建立起默契。
他的跑动积极,传球精准又富有想象力,射门果断而刁钻。
更可怕的是,他在高速对抗中展现出的平衡感和核心力量,隐约能让人联想到他那位花滑世界冠军的姐姐——身体控制融入本能的天赋。
他与蜂乐迴的配合尤其令人眼花缭乱,一个天马行空,一个锐利,两人仿佛心有灵犀,常常能打出让对手措手不及的配合。
洁世一在对抗中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安阳的存在像一面镜子,照出他仍需提升的地方。
最终,安阳所在的队伍凭借更胜一筹的整体发挥和他个人决定性的表现,大获全胜。
比赛结束时,安阳脸上洋溢着汗水与畅快的笑容,和蜂乐迴击掌拥抱,和其他队友互相鼓励。
他那如同小太阳般耀眼的存在感,让他在这一批天才中迅速站稳了脚跟,也赢得了不少人的认可和警惕。
“厉害啊,安阳!”蜂乐迴勾着他的脖子,兴奋地嚷嚷。
“你那个转身摆脱,怎么做到的?”洁世一也走过来,认真地请教。
千切豹马看着被围住的安阳,轻声自语:“……不愧是那个安约的弟弟。”
凪诚士郎打了个哈欠,评价道:“……嗯,确实很麻烦。”意思是,是个难缠的对手。
而在这场喧闹的胜利之外,安岳正默默地收拾着场边散落的矿泉水瓶和毛巾。
她低着头,用帽檐遮挡着视线,但耳边充斥着对弟弟的赞美和议论,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
她应该为弟弟感到骄傲的。他做到了她永远无法做到的事情——在绿茵场上追逐梦想,并且如此闪耀。
可内心深处,那股熟悉的情绪又开始作祟。
那是羡慕,是失落,是自惭形秽。
弟弟正走在通往巅峰的坦途上,而她,却连真实的自己都不得不隐藏起来,躲在角落与清洁工具为伴。
她飞快地收拾好东西,推着沉重的清洁车,想要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在经过欢呼的人群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极快地瞥了一眼被簇拥在中心的安阳。
他笑得那么开心,那么耀眼。
安岳迅速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
她为自己内心那一点点阴暗的嫉妒感到羞愧,也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哀。
弟弟成功,但她人生的偏离和狼狈。
她只想快点回到她那狭小的宿舍,把自己藏起来。
蓝色监狱的比赛对她而言,是别人的盛宴,却是她无声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