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监狱内部,新一轮的选拔赛即将开始,气氛空前紧张。绘心甚八通过广播宣布了新的残酷规则,所有球员都投入了更高强度的训练,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然而,就在比赛前夕,绘心却宣布了一项出人意料的安排。
“明天,所有人集合。带你们去看点‘别的’东西。”屏幕上的绘心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日本花滑全国锦标赛。去看看在另一个追求极致个人表现的领域里,顶尖选手是如何调动身体、掌控空间和诠释音乐的。也许能给你们这些脑子里只有足球的单一细胞生物一点新的刺激。”
这个安排让球员们有些哗然,但没人敢质疑绘心的决定。
消息传到工作人员这里,安岳(安约)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花滑全国赛?!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拼命想逃离的舞台!
更让她绝望的是,由于部分后勤人员被抽调支持新比赛准备,人手不足,她这个“新人”也被点名,作为随行工作人员一同前往,负责一些简单的杂务。
“倒霉透了……”她躲在宿舍里,抱着膝盖,感觉命运给她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比赛日当天,蓝色监狱的大巴车抵达了华丽的体育馆。球员们穿着统一的运动服,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冰上世界。
安岳则穿着深蓝色的工作人员制服,戴着帽子,把自己藏在队伍最后面,尽可能降低存在感。她低着头,引导球员们入座,声音压得极低。
“哇,这里好冷啊。”蜂乐迴搓着手臂。
“和足球场完全是两种感觉。”洁世一观察着四周。
千切豹马对冰面本身更感兴趣:“在这么滑的表面上做那些高难度动作,平衡感要求不是一般的高。”
凪诚士郎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好麻烦……”但目光也被闪闪发光的冰面吸引。
球员们落座后,安岳和其他工作人员退到后方通道处待命。灯光暗下,音乐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一位位选手在冰面上滑行、跳跃、旋转。
那些熟悉的动作,刀刃划过冰面的声音,甚至空气中冰冷的味道,都像一把把钥匙,试图打开安岳刻意封锁的记忆闸门。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当广播里念出下一位选手的名字,并介绍他是“前世界冠军安约的师弟”时,安岳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安约?”坐在前排的蜂乐迴耳朵很尖,“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那个很有名的、金色长发的花滑选手吧?”御影玲王知识面很广,“我记得她好像因为伤病突然退役了,挺可惜的。”
“金色长发……”洁世一喃喃道,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站在阴影里、戴着帽子的安岳。
就在这时,场上的选手完成了一个漂亮的三周跳,引来一阵掌声。
站在安岳旁边的一个年轻工作人员忍不住低声感叹:“真厉害!不过比起巅峰时期的安约前辈,还是差远了。安约前辈的跳跃又高又飘,表演也更有感染力,她当年……”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安岳。
她猛地咬住下唇,几乎是无法控制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和怀念,轻轻反驳:“……那个后内点冰三周跳的落冰,重心还是有点靠后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在相对安静的通道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说完她就后悔了,立刻死死闭上嘴,惊恐地看向周围。
幸好,大部分球员的注意力都在赛场上。
只有离她最近的千切豹马,似乎听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过她低垂的、被帽檐遮盖的侧脸。
安岳的心跳如擂鼓,她恨不得立刻消失。
在这个她曾经闪耀的舞台上,如今却只能以伪装的身份,躲在角落偷偷评论,这种感觉让她无比煎熬。
她只希望这场“公开处刑”能快点结束,让她回到蓝色监狱那个,至少目前还能藏身的角落。
比赛结束,聚光灯打在冰场中央。
正如许多人赛前预料的那样,安约的那位师弟凭借稳定的发挥和高难度的编排,成功夺得了全国冠军。
采访环节,记者的话筒纷纷对准了这位新科冠军。
起初,他还说着常规的感谢词,但说到激动处,或许是急于确立自己新时代王者的地位,他的话锋开始转向:
“能够拿到这个冠军,我非常激动。这证明了我的努力和选择是正确的。”
他顿了顿,语气轻慢,“大家都知道,我的风格与我的前辈安约选手有所不同。我认为,花滑不应该只是冷冰冰的‘冰雪女王’,一味追求所谓的艺术性和完美姿态。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她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的花滑需要更强的技术难度和爆发力,需要更直接地冲击观众的感官!”
他这番话通过场馆的音响清晰地传遍了每个角落,激起了阵阵议论。
“冰雪女王”……这正是当年媒体和冰迷送给安约的称号,赞美她在冰上那种兼具力量与优雅、清冷又华丽的独特气质。
蓝色监狱的座位上,少年们的反应各不相同。
“诶——?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前辈啊?”蜂乐迴皱起了眉,直率地表达了不满,“那个安约不是很厉害吗?”
“竞技体育就是这么残酷吧,新人急于推翻旧神确立自己的地位。”御影玲王冷静的说,但眼神里也有不认同。
千切豹马轻哼一声:“技术难度和艺术性,从来就不是对立面。这家伙,口气真大。”
他自己就常因外貌被低估实力,对这种踩低别人的行为格外反感。
凪诚士郎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感觉他在心虚。真正厉害的人,不需要说这么多。”
洁世一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皱着眉头。
而此刻,站在后方通道阴影里的安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师弟那些尖锐又忘恩负义的话语,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
她曾经指导过他,在他刚入队时给予过帮助,如今却成了他急于划清界限、甚至踩在脚下的“过去式”。
愤怒、委屈、悲哀……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涌。
她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依靠疼痛来维持最后的清醒。
她不能失控,不能在这里暴露。
她只能低着头,让帽檐的阴影完全掩盖住她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红的眼眶。
她能感觉到,有一些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是那些观察力敏锐的球员吗?他们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安岳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她告诉自己:没关系,他说得对,安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你,只是蓝色监狱的清洁工安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