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邮件发出后,林小雨度过了一段表面平静的日子。她按时去录音棚,精心录制《城市角落的温暖物语》样片,将那些温暖的故事用她柔和动人的声音演绎出来。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只狸花猫的怨念没有消失,而是像一块冰,沉在她心底。她不再仅仅被动地等待“看见”,开始有意识地翻阅本地新闻、动保论坛,搜寻那些隐藏在都市阴影下的、针对小生命的恶意。
一天晚上,她在一個不起眼的本地论坛角落,看到一则帖子。发帖人语气愤怒又无奈,称自己喂养了半年的流浪母猫“大花”连同它刚满月的一窝小猫,一夜之间全部消失。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附近几家宠物店和猫舍都出现了来历不明、价格极低的“品种”幼猫出售。
回帖里,有人猜测是专业的偷猫贩子,专门抓流浪猫冒充品种猫幼崽售卖,或者运往更黑暗的地方。帖子很快沉了下去,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但林小雨的背脊却窜上一股寒意。她几乎能想象出那只叫“大花”的母猫在遭遇不测时的惊恐和绝望,尤其是为了保护它的孩子。
当晚,她失眠了。眼前总是闪过“大花”和它孩子们可能遭遇的画面。她坐起身,尝试性地在内心呼唤,不是用语言,而是用那股与猫魂连接的意念。
“如果……如果你能听见……如果你有未了的怨恨……来找我。”
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在她以为失败,准备放弃时,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不是体感的冷,而是一种沁入骨髓的阴寒。
然后,她看见了。
不是一只,是四、五个模糊的、半透明的小小身影,依偎在一个稍大一点的虚影旁,出现在她的客厅中央。它们的身影比之前的狸花猫更淡,似乎刚凝聚不久,怨念也更为杂乱,充满了恐惧、分离的痛苦和被粗暴对待的愤怒。是“大花”和它的孩子们。
它们发不出清晰的思想,只有一片混乱的、代表恐惧和“回家”的哀鸣。
林小雨的心揪紧了。她下床,慢慢走近那些瑟瑟发抖的灵体。她没有害怕,只有无边的愤怒和怜悯。
“别怕,”她轻声说,伸出食指,轻轻点向母猫“大花”灵魂的额头,“带我去找伤害你们的人。我带你们……去讨回公道。”
在指尖触碰到那虚幻身体的瞬间,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冲进她的脑海: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一个散发着消毒水臭味的地下室、铁丝笼、以及一辆白色面包车模糊的车牌尾数……
更重要的是,一种强烈的“指向感”出现了。像脑海里多了一个无形的罗盘,指针明确地指向城郊的某个方向。
林小雨穿上外套,拿起手机和一个小小的强光手电。猫妈妈不安地在窝里叫了一声。
“我很快回来。”她安抚道,然后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她打车来到指针指引的大致区域——一个混杂着仓库、小型加工厂和旧居民楼的城郊结合部。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发出惨白的光。
脑海中的指针越来越清晰,最终指向一个挂着“XX物流”牌子,但看起来早已废弃的旧仓库。仓库院门紧锁,但旁边有一处铁丝网破了个洞。
林小雨没有进去。她躲在远处一个黑暗的角落,能清晰地看到仓库侧面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车牌尾数与猫魂记忆中的完全一致。
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对着身边那几团人类看不见的、充满怨恨的猫魂灵体,发出了清晰的指令:“去吧。找到他,缠上他。让他夜夜噩梦,让他时刻感觉被你们注视,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阵无形的阴风掠过。大花和孩子们的灵魂,带着积累的怨气,穿过了紧闭的仓库大门,扑向了那个正在里面酣睡的、或者正在清点“货物”的偷猫贼。
林小雨没有停留,她转身快步离开,如同一个真正的“引路人”,完成了任务便消失在夜色中。
她不知道具体的报复会是什么,但她知道,因果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从今天起,她不仅是温暖的记录者,更是这座城市里,为那些无法发声的微小冤魂,打开复仇之门的——灵魂引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