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之前的任务受伤都是你，这次也该轮到我了，这没什么的……”林七夜说着，熟练地将对应部位的头发撩了起来，方便安卿鱼贴上电极片。
双侧放置是ECT治疗中最为传统的一种电极片放置方式，这种放置方式可以使电流覆盖大脑范围较广，疗效明确。但是电流会波及左侧大脑与语言、语义记忆的关键区域，可能导致患者在治疗后出现短期记忆损伤，表现为对治疗期间或治疗前后数天内的事件记忆模糊。不过这种记忆影响多为暂时性的，多数患者在治疗结束后数周至数月内可逐渐恢复。
也就是说，林七夜大概率会在接受电击后忘掉在九号房间里经历过的事情。这样也好，趁早忘了这荒谬的一切也好……就当所有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吧。
安卿鱼的目光扫过对方额角来不及擦的冷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细细密密地疼。他缓缓走向放在桌子上的电流发生器和电极片，指尖碰了碰，才发觉电极片是冰凉的，边缘有些粗糙，和医院里用的那种柔软的完全不一样。
“你躺好。”安卿鱼的声音很平静，让人听不出情绪，可他的指尖却在微微发颤。他拿起一片电极片，先擦去林七夜右侧颞部皮肤上的冷汗。他动作刻意放得很慢，比平时做任何一次实验都要慢，像是在确认每一个细节都没错，又像是在拖延时间。
电极片贴上去的时候，林七夜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却没躲开，只是闭上眼睛，咬着下唇，像是在准备承受什么。“别怕。”安卿鱼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会放小一点电流，你先适应一下，我再往上调。”
听到这话的林七夜忽然睁开眼睛，那双干净的眸子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又扯出那个浅浅的笑：“嗯，我相信你。”
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像一根刺，扎得安卿鱼心口更疼了。又是这样……为什么林七夜永远都愿意将所有的信任托付给他……就像，就像曾经的他们也是这样每一次都给对方无条件的信任。
安卿鱼转过身，去调试电流发生器，旋钮转起来的时候，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在寂静的九号房间里格外清晰。他先把电压调到了最低的80伏特，然后拿起另一片电极片，小心翼翼贴在林七夜的左侧顶枕部。“准备好了吗？”安卿鱼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林七夜深吸一口气，再度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嗯，开始吧。”
安卿鱼的手指放在电流发生器的开关上，顿了几秒。他看着林七夜紧闭的眼睛，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他攥紧床单的手指节都泛白了。他听见林七夜有些絮乱紧张的呼吸。
他按下了开关。
电流通过电极片钻进林七夜的大脑时，林七夜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然后开始轻轻抽搐。他没有叫出声，只是咬着下唇，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脸色也变得苍白。
安卿鱼的心跳忽然变得很快，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自身如此强烈的情绪反应，一时间很难承受得住。他盯着林七夜的反应，手指悬在旋钮上，随时准备关掉开关。明明他调的电流很小，按说不会有这么明显的反应，可林七夜的样子，却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疼吗？”安卿鱼的声音有些发紧，手已经放在了开关上，想关掉。可想想都已经开始实验了，事已至此，想暂停也没那么容易。
林七夜忍着痛苦摇了摇头，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喘息：“没……没事，继续……还没到……癫痫发作……”
安卿鱼咬了咬牙，最终没有关掉开关，只是把电压往上调到了100伏特。这一次，林七夜的抽搐更明显了些，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安卿鱼看着他，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喘不过气来。明明承受电击的人不是他，但他就是感觉很难受，恨不得承受电击的人是自己。
林七夜的人生本来就过得很辛苦，为何还要这样折磨他呢？
又过了几秒，林七夜的身体顿时弓成一道紧绷的弦，全身忽然开始剧烈抽搐，肌肉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眼睛翻白，嘴唇也变得青紫。“呃啊啊啊——”他甚至连咬紧牙关都很难做到，痛苦的嚎叫声瞬间回荡在房间内，带着几分颤抖和无力的嘶哑。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好像又看见精神病院治疗室惨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手术灯，他看见穿白衣服的叔叔将他捆绑在手术台上，冰凉的电极片贴上了头侧，让他浑身都控制不住地一颤。
“卿……鱼……不，不要停……我，我还能……坚……持……住……呃啊！”
林七夜突然大叫了一声，面容狰狞而扭曲，写满了痛苦。而一旁的安卿鱼也不忍心一直看着，他死死闭上了眼睛，咬着牙，停留在电流发生器旋钮上的手指微微一顿。他在脑海当中回想着癫痫发作的症状，只要林七夜表现出来发作症状就算是任务完成，那么这次残酷的电击实验也能结束了……
癫痫发作前期的数秒内，患者可能突然出现意识丧失，身体肌肉短暂僵硬，头部、颈部和躯干向后伸展，四肢伸直。
强直阶段，全身骨骼肌持续性收缩，可能伴随呼吸暂停、面色短暂潮红或发绀，眼球上翻或凝视。阵挛阶段，强直后转为全身肌肉节律性抽动，从面部、颈部开始，逐渐波及四肢，频率逐渐减慢，幅度减弱，最终停止。
发作后期，患者意识逐渐恢复，可能出现短暂的意识模糊、定向力障碍，部分人伴随头痛、头晕、恶心或肌肉酸痛。
安卿鱼的手指在旋钮上微微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将电压一点点上调——110伏特，120伏特，130伏特……每一次电压的提升，都伴随着林七夜更加剧烈的抽搐和痛苦的嘶吼。房间里只剩下电流的嗡鸣和他压抑的痛呼，像一曲绝望的挽歌。林七夜的身体在痛苦中扭曲，意识在电流中沉沦，过往在记忆里破碎。
……
TBC.
注解:ECT 即 电抽搐治疗（Electroconvulsive Therapy），是一种通过在患者头部施加短暂、适量的电流，诱发大脑产生短暂抽搐，以治疗某些严重精神疾病的医学手段。
主要治疗病症：严重抑郁障碍，尤其是伴有强烈自杀念头、拒食或木僵状态的患者；躁狂发作，特别是难以用药物控制的急性重症躁狂；精神分裂症，主要用于治疗紧张型精神分裂症或伴有严重兴奋、冲动、攻击行为的患者。
治疗特点：现代改良 ECT （MECT）通常会在麻醉和肌肉松弛的状态下进行，以减轻患者的痛苦和风险，治疗过程一般较短，安全性较早期已有显著提升。
重要提示：ECT 属于专业医疗干预手段，必须由精神科医生严格评估患者病情后，在具备相应资质的医疗机构中实施，不可自行决定或滥用。文章中的电击实验均为情节需要，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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