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知过了多久，安卿鱼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他没有回头，只是放轻了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动静。他感觉到林七夜坐了起来，然后对方的气息朝着他一点一点靠近。

“安卿鱼。”林七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犹豫。

安卿鱼缓缓睁开眼，却没有回头：“怎么了？”

“你的伤口……还疼吗？”林七夜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绷带已经被渗出的血渍染透了一小块，看得他心头发紧。他知道安卿鱼向来能忍，就算再疼也不会说出来，就像从前那样。

安卿鱼低下了头，盯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绷带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沉默了几秒，才轻轻摇了摇头：“不疼了。”

这句谎言太过明显，林七夜怎么可能相信。他蹲下身，视线与安卿鱼的手臂平齐，指尖几乎要碰到绷带，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像是在犹豫。

某只脑瓜子灵光的小猫咪还在思考在这里劝降一条“油盐不进”的鱼的可能性。

他终于还是伸出手，没有碰绷带，而是轻轻覆在了安卿鱼没受伤的那只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烫得安卿鱼几乎要抽回手。可林七夜攥得很轻，却很稳，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兽，又像在困住一条想逆流而逃的鱼。

“安卿鱼，”林七夜的声音又轻了些，“我知道你疼。

安卿鱼的睫毛颤了颤，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他知道林七夜想说什么，他们都清楚彼此的心思，就像这场看似荒谬的“囚禁”，其实从来都不是九号房间困住了他们，而是他们困住了彼此。

林七夜的指尖以极轻的力度摩挲着安卿鱼手臂上的绷带，像是在安抚着什么。“明明你的痛苦我都悉知，却打不破你的内心深处。明明我们共处一室，却如同隔了个天涯海角。我在想……”他忽然笑了笑，“如果你肯放弃克系，回到我身边，我们或许还会是最好的搭档、忠于彼此的眷属吧。”

这就是了。安卿鱼闭了闭眼，果然。林七夜始终没有忘记要来“劝降”他。可是以往的他们的每一句关心从来就无需带上目的性啊……一切都变了，他更是回不去了。他本以为林七夜早就明白这一点了，可林七夜似乎还在对他留有执念。

林七夜，你能不能忘了我……？忘了我，然后杀死我。不要再来试着爱我了……傻七夜，傻队长，傻傻的林司令……

安卿鱼沉默了很久，整个房间寂静得落针可闻，他试探性地微微张开双唇，可他只感觉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样，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把所有的这些话通通嚼碎了咽进肚子里，连带着心口翻涌的苦涩一起压下去。

安卿鱼垂着眼，看着林七夜覆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这只骨节分明的手曾无数次在战场上替他挡下致命的攻击，也曾在寒夜里为他裹紧斗篷。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烫得他冰凉无比指尖有些发麻，像有一团火在皮肤下灼烧，烧得他想逃。他实在无法适应这久违的活人温度，却又被那轻轻攥住的力道困得动弹不得。

九号房间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有差异，不管他们走了一条什么样的路，最终都在此刻因彼此而停留。当你停下来回头看时，是否还愿意再爱一次呢？

他们又在九号房间过了一夜，今天是第三天，任务面板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