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生物钟准时叫醒的熟睡的林七夜，也许是床垫柔软的缘故，这一觉睡得也还算舒适。林七夜在半睡半醒间以为九号房间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荒谬大梦，醒来之后他便照常做好总司令的工作就好。然而当他再度看到周围的环境和睡在他身边的安卿鱼时，又没由来的感受到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绝望。

梦醒了，可他依旧被困在这里了。

一旁的安卿鱼还沉浸在睡梦中，可他一直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什么可怕的梦魇。看样子对方也没怎么睡过好觉啊……

很快系统便给他们下发了今天的新任务，安卿鱼也是被弹窗发出的一连串提示音给吵醒的。

「DAY 2，任务清单二选一完成后即可获得积分奖励/当前积分:10

实验者A，林七夜/实验者B，安卿鱼」

「任务一，实验者A使用提供的工具于实验者B的右手手臂制造一条长10CM以上，深1.5CM以上的创口。

任务二，实验者B使用提供的工具采集实验者A的◼️液5毫升。」

「系统提供工具:美工刀✖️1，5ml试管✖️1」

林七夜看着熟悉的任务二陷入沉默。尤其今天的任务一比前一天要更加过分，昨天是抽血，今天是割伤口，那明天就要握刀杀人咯？看来这个九号房间热衷于看着他们要么自相残杀互相伤害，要么沉醉于一些恶俗的意义不明的趣味上。

他们目前僵硬无比的关系真的很难让他们做到那一步，所以……安卿鱼再度默默卷起了自己的衣袖。苍白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依旧能看见昨天抽血时留下的针孔淤青。安卿鱼垂着眼，额前的刘海遮住了那块旧疤，也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林七夜的目光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喉间泛起涩意。他拿起床头柜上那把闪着冷光的美工刀，刀刃反射出两人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荒谬又讽刺，握着刀的手指微微收紧。金属刀柄的凉意顺着他的掌心窜进四肢百骸，刀刃尖端的寒光在二人眼前摇晃。

“下手干脆利落点，我的林七夜队长。”安卿鱼突然俯身在林七夜耳边，轻声低语道。

以往安卿鱼这家伙每次出外勤回来受了伤，看到林七夜一脸心疼地替他处理伤口时，总是笑着安慰他，说着:“没事的，小伤而已，很快就会愈合了……”那时他总是习惯在林七夜面前独自咽下所有痛苦，把轻松的一面留给对方。

“我……我会很快。”林七夜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在刹那间恢复了毫无波澜的平静。他睁大眼睛，强迫自己盯住安卿鱼的手臂，尽可能避开那些血管的位置。随后他猛地攥紧刀柄，美工刀的刀刃贴着皮肤刺入，精准停留在1.5CM的深度，然后刀刃顺着肌肉线条一拉，便干脆利落地划了下去。

尖锐的疼痛瞬间窜遍安卿鱼的四肢百骸，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却硬生生咬着唇没让自己发出更大的声音。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白色的被子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10厘米的长度，1.5厘米的深度，林七夜几乎是凭着本能完成了要求，不知怎么，可每划动一毫米，都像有刀在剜他自己的心。

安卿鱼在来到九号房间后就给自己展示了一个小实验，就算是指甲刮开的小伤口想要愈合也要很长时间，他的能力受到极大限制，受到的所有伤害都是真实且不可逆的。为了顺利完成这项任务，林七夜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不过是安卿鱼的一具分身罢了。

可就算是分身那也是安卿鱼，他受到的疼痛都会反馈给安卿鱼。林七夜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讲究原则的人，如果要他去杀死【门之钥】，他可能不会留手，但现在要他因为一个意义不明的系统胁迫他没有原则地去伤害自己曾经最爱的人，他做不到。【门之钥】也好，安卿鱼也罢……这些摆在大局上的东西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所以顶天立地的林司令也曾心动，也曾心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