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拖着悠长的尾音，像一根被拉细的丝线，轻轻绕在寂静的校园上空。办公室里只剩两盏台灯亮着暖黄的光，将靠窗的两张办公桌笼在一片柔软的光晕里，窗外的夜色已经漫上来，把玻璃映成了一面朦胧的镜子
韩周艳趴在桌上，指尖捏着一支银色钢笔，反复在草稿纸上圈着“accent”的重音符号 刚才有个学生固执地把重音落在第一个音节，任凭她在课堂上怎么示范，作业本上依旧是刺眼的错误，红色批注像一小簇火苗，烧得她有些头疼。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发梢垂落下来，遮住了眼底的几分倦意。
“还在跟重音较劲？”
温润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耳畔。韩周艳抬头，看见蒋雅倩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过来，米白色的针织开衫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蓝色钢笔别在衬衫口袋上，指尖还沾着些微浅灰色的粉笔灰。她将杯子轻轻放在韩周艳手边，杯壁上凝着的细小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浅浅的水渍
“你怎么还没走？”韩周艳的声音带着刚抬头时的几分沙哑，目光落在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上，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意
蒋雅倩笑了笑，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香，混合着办公桌上墨水的气息，酿成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等你啊，”她的目光落在那张写满音标的纸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的木纹，“刚才路过教室，看见你还在给学生讲题，就去茶水间热了杯牛奶。”
韩周艳拿起牛奶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熬夜批改作业的疲惫。她晃了晃杯子，看向蒋雅倩：“你倒是清闲，数学作业都改完了？”
“哪有，”蒋雅倩无奈地耸耸肩，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数学练习册，翻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上面画满了红色的辅助线，“刚改完6班的错题，就等你来一起锁门。”她顿了顿，视线重新回到韩周艳的草稿纸上，指尖点了点“accent”这个单词，“其实记重音有规律的，就像数学里的优先级。”
韩周艳挑眉，放下牛奶杯，身体微微前倾：“哦？怎么说？”
蒋雅倩拿起笔，在“accent”旁画了个小小的括号，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比如双音节词，名词重音多在前，动词在后，跟运算顺序多像 先乘除后加减，重音也有‘主次之分’。”她抬头，眼底映着台灯的光，像盛了两簇温柔的星火，“你看‘record’，作为名词是/ˈrekɔːd/，重音在前；作为动词是/rɪˈkɔːd/，重音在后，这不就是‘词性决定重音位置’的规律吗？”
韩周艳看着她笔尖的弧度，听着她条理清晰的讲解，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伸手轻轻按住蒋雅倩的笔，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对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让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却又忍不住多停留了片刻。“那……你教教我？”她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羞涩
蒋雅倩侧过头，台灯的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她没有移开手，反而轻轻反握住韩周艳的指尖，声音放得极轻：“好啊，不过——”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学会了要请我喝你泡的红茶，就是你上次说的那种，加了柠檬片的。”
“没问题。”韩周艳的脸颊微微发烫，连忙收回手，假装去翻英语教材，却感觉耳根都在发烫。她能感觉到蒋雅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侧脸上，带着笑意，温柔得像窗外的夜色。
蒋雅倩没有再逗她，而是拿起笔，开始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个个单词，耐心地讲解着重音规律。韩周艳凑过去听着，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墨水香。偶尔有不懂的地方，她会轻轻戳一下蒋雅倩的胳膊，对方就会停下笔，转头详细地解释，直到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与台灯的光交织在一起，在桌面上投下交错的光斑。韩周艳笔下的音标与蒋雅倩画的数学符号，在纸上渐渐交融，像极了两人之间悄然蔓延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蒋雅倩轻轻合上笔帽，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韩周艳泛红的耳尖：“不早了，再待下去，你泡红茶的承诺可要拖到明天了。”
韩周艳抬头，撞进她含笑的眼眸，脸颊更烫了些，连忙点头收拾东西：“不会拖，明天一早就给你带。”她将作业本放进包里，又拿起那杯已经凉了的牛奶，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相触时的温度
蒋雅倩笑着点头，拿起自己的包，顺手帮韩周艳拉开了办公室的门。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吹进来，吹动了两人的头发，也吹动了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气息。
“对了，”蒋雅倩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韩周艳，月光落在她眼底，温柔得像一汪水，“明天早自习，我去你班上旁听，看看你是怎么用‘数学规律’教学生记重音的。”
“好啊，”韩周艳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她握紧了手里的包带，嘴角忍不住上扬，“我等你。”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走廊里，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月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像一幅温柔的剪影，定格在这暮色渐浓的夜晚。“你说，学生们会不会觉得英语和数学放在一起很奇怪？”韩周艳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声音轻得像晚风
蒋雅倩侧过头，看着她被月光照亮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不会，只要是你教的，他们肯定会认真听。”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也会。”
韩周艳的脸颊瞬间染上更深的红晕，她不敢转头，只能盯着地面上重叠的影子，声音细若蚊蚋：“那……明天我把红茶泡得浓一点。”
“好啊，”蒋雅倩笑了，声音里满是暖意，“我喜欢喝你泡的。”
走到楼梯口时，韩周艳不小心踩空了一级台阶，身体微微晃动。蒋雅倩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烫得韩周艳瞬间僵住
“小心点。”蒋雅倩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几分担忧，扶着她腰的手却没有立刻松开
韩周艳抬头，撞进她盛满星光的眼眸，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能看到蒋雅倩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蝴蝶的翅膀，心里的小鹿快要撞破胸膛
“谢……谢谢。”她慌乱地移开目光，轻轻挣开蒋雅倩的手，却在转身时，被对方轻轻拉住了手腕
“韩周艳，”蒋雅倩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明天见。”
“明天见。”韩周艳的心跳如鼓，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月光下，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像有细碎的星光在彼此眼底闪烁，将这暮色中的暧昧，晕染得愈发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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