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铃声还黏着昨夜的余温，没彻底散进走廊的风里 韩周艳抱着英语作业推开七年（5）班的门时，早自习的预备铃刚落一半 指尖蹭过作业本边缘磨出的毛边，脚步放得比晨雾还轻
教室前的讲桌上，蒋雅倩正弯腰誊抄早读课任务 米白色针织衫的袖口挽在小臂中间，露出的手腕细得像春日刚抽条的柳枝，粉笔在黑板上沙沙响，发梢垂下来的碎发跟着晃，一点粉笔灰就顺着发梢飘，轻轻落在她右侧的脸颊上
“蒋老师早啊。”韩周艳把作业放在讲桌角，刻意放轻的声音还是惊得蒋雅倩转了头
蒋雅倩的笑先从眼底漫开，梨涡浅浅陷下去：“早上好，韩老师”她没动身子，只微微侧肩，伸手把韩周艳碰歪的教具盒往讲桌里推了推，指尖擦过盒边时，韩周艳看见她指腹沾着点没擦净的粉笔末，浅白的，像落了点雪
教具盒放回原位时，最后排忽然传来纸页哗啦的响动 韩周艳抬眼，看见那几个常调皮的男生正低头传漫画，连她站在讲桌前都没察觉。她刚要开口，蒋雅倩忽然按住她的手腕，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的棉花：“别凶他们啦，刚上课，先让他们收起来？”
韩周艳的心跳顿了顿。她盯着蒋雅倩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节泛着浅粉，尾音里裹着点无措的撒娇 是只有在没学生注意的间隙，才会露出来的模样
作为班主任，韩周艳本就该管。可她看着蒋雅倩嘴角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脑子先于嘴点了头：“晚自习叫到办公室查作业，现在先盯着他们”
“嗯。”蒋雅倩弯了弯眼，转身继续写题。粉笔又沙沙响起来，她写字的手很稳，只是韩周艳看见她耳尖悄悄红了 像晨光里刚绽开的桃花瓣，藏在碎发后面，只露了半片边
晨读的声音从第一排漫开时，韩周艳正蹲在讲桌旁捡掉在地上的作业。指尖刚碰到作业本封皮，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覆住：“地上凉。”蒋雅倩不知什么时候蹲了下来，另一只手按着她的手腕，声音轻得像呼吸
韩周艳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看见蒋雅倩的发梢垂在自己手背上，软得像羽毛，而那只覆在她手上的手，指腹带着粉笔灰的涩感，温度却顺着皮肤钻进来，烫得她指尖发颤
“我捡好了。”韩周艳猛地收回手，作业本纸页蹭过掌心，发出轻响 蒋雅倩直起身，指尖蹭了蹭鼻尖，没说话，转身时粉笔灰又落了点在她衣领上
第一排的齐读撞在墙壁上，折回来裹住讲桌前的两个人。韩周艳站在晨光里，看着蒋雅倩写字的背影，看着蒋雅倩发梢的粉笔灰、耳尖没褪尽的红
预备铃彻底停了，蒋雅倩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粉笔拍了拍手。粉笔灰飞起来，落在她的针织衫上，像撒了把细盐。她转过身，刚好和韩周艳对上眼神 窗外的晨光漫过她的肩膀，把眼睛映得亮闪闪的，韩周艳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韩老师，”蒋雅倩走过来递了张纸巾，“你头发上沾了点灰。”
韩周艳接过纸巾，指尖擦过头发时，蒋雅倩的指尖忽然在她耳边顿了一下 那点温热的触感刚落下来，又飞快收回。走廊的风卷着笑闹钻进来，粉笔灰还在晨光里浮着，韩周艳攥着纸巾，忽然觉得这晨间的时光，长得像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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