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过往

林默的童年，是在出租屋潮湿的墙角和奶奶不停的咳嗽声里度过的。

父母在他五岁时离异，各自组建新的家庭，把他丢给了体弱多病的奶奶。奶奶靠着捡废品和微薄的低保勉强糊口，两人挤在不足十平米的小屋里，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他从小就懂得看人脸色。

邻居的白眼、同学的嘲笑、亲戚的冷漠，像针一样密密麻麻扎在他心里。

有一次，他看中学校门口五块钱的玩具，磨了奶奶好几天，奶奶终究是心软，用攒了半个月的废品钱给了他。可那玩具刚拿到手，就被同班的富二代抢走，还被推倒在地上。

同学丁穷鬼也配玩玩具？

那天，林默趴在地上，看着玩具被踩得面目全非，心里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不甘。他发现，善良和隐忍换不来尊重，只有手里握着别人的把柄，才能让自己不受欺负。

十三岁那年，奶奶病重住院，急需一笔手术费。林默跑遍了所有亲戚家求助，却只得到推诿和冷漠。走投无路时，他无意间撞见邻居家的叔叔偷偷变卖公司的设备，便悄悄拍了照片。

他颤抖着把照片发给邻居叔叔，索要了一笔手术费——那是他第一次用把柄换取想要的东西，也彻底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奶奶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临终前，她拉着林默的手，反复叮嘱。

奶奶做人要本分，别做亏心事。

可奶奶的话，终究没能抵过现实的残酷。失去唯一的依靠后，林默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寄人篱下的日子让他更加偏执。他开始刻意收集身边人的秘密，从同学的作弊证据到老师的隐私，只要能成为筹码的东西，他都会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在之前的学校，他发现班长挪用班费买游戏皮肤，便以此为要挟，让班长定期资助他生活费。直到班长忍无可忍，联合其他同学举报了他，林默才被迫转学。

来到新中学后，他本想暂时收敛锋芒，却没想到刚站稳脚跟，就撞见了张磊偷公章的一幕，这对他来说，不是麻烦，而是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

他算准了张磊的背景和软肋，精心编排了委屈受害者的戏码，一步步拉近和张磊的距离，又在最关键的时刻露出獠牙。他以为只要拿到钱，就能摆脱过去的困境，却没想到欲望的深渊，终究把他自己也吞噬了。

父亲永远忙着应酬和赚钱，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难得在家，也总是带着一身酒气，要么对他颐指气使，要么就是用金钱打发一切。

“张磊。”

“好好学习，以后继承我的公司。”

“想要什么就说，爸给你买。”

这是父亲对他说得最多的话，却从来没问过他真正想要什么。

母亲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打扮和社交上，对他的关心也只停留在物质层面。她会给他买最新款的游戏机，最昂贵的球鞋，却记不住他的生日，不知道他的班级，甚至连他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

在学校里，因为父亲是学校的董事，老师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要么刻意讨好，要么敬而远之。他渐渐发现，金钱和权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可以让他随心所欲，不用遵守规则。

于是，他开始用嚣张和霸道掩饰内心的孤独，只要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哪怕是负面的，他也乐此不疲。

随着年龄增长，父母的争吵越来越频繁。他偶然听到父亲和别人打电话，说要转移公司资产，还要和母亲离婚。

父亲让他去校长办公室偷公章，帮公司掩盖违规操作的痕迹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他觉得这是父亲第一次需要他，是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对于林默的示好，是他为数不多的真心。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温暖，第一次想和别人好好相处。可当林默提出要钱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被背叛。

他以为的友谊，原来还是建立在金钱之上。家庭的压力，林默的威胁，最终让他彻底失控，举起了那把不该举起的刀。

商越在得知林默和张磊的过往后，心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一种沉重的惋惜。

他明白原生家庭的不幸和现实的残酷是悲剧的诱因，但这绝不能成为伤害他人的借口。

商越你最近见过温婉清吗？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上学了。

同学甲哎？之前那个女孩子吗？

商越点点头。

同学甲嘛……商越，你这么追问温婉清的下落，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同学甲眼神里满是“我懂”的暧昧。

商越求你少看点恋爱小说吧。

商越这也可以联想的吗？

同学甲怎么不可以！

同学甲听没听过一见钟情，好浪漫哦！

商越是见色起意吧。

同学甲怎么可以这样说！

商越一见钟情至少带着尊重，你上来就把别人的担忧，简化成动心，说到底，是你自己先带着见色起意的滤镜看事情吧？

同学甲……说不过你。

商越

同学甲被商越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挠着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同学甲等等……我好像真听过一点消息。

商越什么消息？

同学甲我听朋友说看到温婉清往城南的地方去了，好像还挺着急的样子。

许夏你们在聊温婉清？

商越你是？

许夏突然凑近商越耳边，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许夏许夏。

许夏你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