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攥着书包带的手指收紧了些。
他走进三班教室时，全班的目光都聚了过来，像针一样扎在身上。班主任指着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班主任你就坐那吧，同桌是张磊。
林默走到座位旁，看见一个男生翘着二郎腿，校服扣子敞着，手里转着笔。
张磊新来的？
林默点点头，放下书包，小心翼翼地坐下，尽量不发出声音。他刚转来这所学校不到一周，原本以为能摆脱过去的阴影，却没想到，麻烦很快就找上门来。
校长办公室的公章突然丢了，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恰好林默那天值日，负责打扫三楼走廊，包括校长办公室门口。
放学后他留在学校打扫三楼走廊，擦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时，特意放慢了动作。他听说这间办公室平时都锁得严实，今天门却虚掩着，隐约能听见里面有纸张翻动的细碎声响。
林默没敢贸然推门，只是站在门外犹豫着，手里拿着奶奶留下的相机。
早上出门时，他本来想趁着傍晚的光线，拍一拍校园里的晚霞。
林默这个点，办公室里怎么还会有人？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喊一声老师时，门内的声响突然停了，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猛地从里面转过身来，脸色煞白地盯着门口。
林默愣在原地，看清那人是张磊时，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了下去，把张磊紧绷的背影，散落的文件和半开的抽屉，一并拍进了镜头里。
他后来才知道，那是校长办公室的公章。
林默不知道张磊为什么要偷，只知道他是学校董事的儿子，平时横行霸道。
张磊反应极快，慌乱过后立刻换上凶狠的神色，不等林默说话，就冲了出来。恰好巡查的老师路过，张磊直接扑过去哭喊道。
张磊老师！是他偷了公章！我亲眼看见他从办公室里跑出来！
说着，他趁人不注意，把一枚冰凉的圆形物件，偷偷塞进了林默的书包。
林默百口莫辩，他刚转来，没人认识他，更没人愿意相信他。老师忌惮张磊的背景，直接把他叫到办公室训话，虽然暂时没有公开处分，但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怀疑和嫌弃。
成为同桌后，张磊变本加厉地针对林默。他会故意把林默的课本扔在地上，让他弯腰去捡。会在上课的时候踢林默的凳子，让他被老师点名批评。会在食堂里撞翻林默的餐盘，看着饭菜洒一地，哈哈大笑。
林默大多时候选择沉默，他把那张照片藏在书里，不是想算计谁，只是觉得这是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凭证。他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资本，只能默默忍受。
他隐约听说，张磊的父母最近在闹离婚，父亲要把公司股份转移，连带着他在学校的特权都可能保不住。
一次午休，林默趴在桌子上看书，那本藏着照片的书就摊在面前。张磊突然一把抢过书，随手翻了翻，嗤笑一声。
张磊什么破书，也值得当宝贝？
说着，他故意撕了一页。
林默你还给我！
林默猛地站起来，眼睛通红。
张磊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平时温顺得像绵羊的男生会突然爆发。
张磊疯子。
张磊猛地把书扔回桌上，狠狠瞪了林默一眼，转身跑出了教室。
张磊喂，这个给你。
一只手突然伸到他面前，递过来一块包装完好的巧克力。林默抬头，看见张磊站在桌旁，脸上没了平时的嚣张，眼神有些闪躲。
林默谢……谢谢。
张磊别多想，我妈买多了，我不爱吃。
他其实是昨天翻林默的课本时，无意间看到扉页上写的生日日期，才特意去买了巧克力。张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因为林默通红的眼睛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或许是因为，他太清楚被人忽略的滋味了。家里的争吵越来越凶，没人记得他的生日，更没人关心他过得好不好。
林默看着桌上的巧克力，犹豫了很久，还是拆开了。
从那天起，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的相处，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就像两只受伤的刺猬，在彼此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想靠近取暖，又怕被对方的刺扎到。
只是张磊的靠近带着真心的愧疚，林默的试探却藏着冰冷的算计。他看着张磊偶尔对着手机发呆，眼底的落寞藏不住，没有丝毫不忍，只觉得那是他自食其果。
谁让他先招惹了自己，又恰好被自己抓住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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