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后,皖南竹海。
枫王古树已经高到捅破云层,糖囊果结满枝头,像给天空挂了一串金色灯泡。沈星燃和林屿住在树屋,牙齿掉光,头发雪白,围裙却还系着,只是「Lin」字母被洗得只剩「L」。每天清晨,他们仍精准66厘米一步,从树屋走到树下的「枫糖博物馆」——如今已扩建为「宇宙档案馆」,收藏着600000分钟的每一秒。
今天是11月11日,是他们金婚纪念日,也是「200罐枫糖」正式开启日。倒计时牌早已停摆,停在「0」的位置,像宇宙说:「时间到了。」沈星燃用没牙牙龈咬开枫糖罐封条,声音漏风:“林老板,归账了。”林屿拿枫糖拐杖(其实是凝固的糖棒)敲他膝盖:“别抢我台词。”
200罐枫糖被抬出,一字排开,从001到200,每只竹筒都贴着泛黄便签。沈星燃负责开罐,林屿负责分糖,每罐糖分8份,分给在场宾客——都是「赊甜凭证」的老顾客,如今也七八十岁。小姑娘和丈夫坐在第一排,助听器换成最新款,外壳还贴着微型溏心蛋。老兵夫妇坐在第二排,军装和旗袍都发白,却整齐笔挺。高二男生如今是大学教授,带着妻子和孙子,孙子手里捧着新版「赊甜凭证」,编号「003·2023」。
开罐节奏依旧,每18分钟开一罐,像给宇宙重温一遍。001号罐开启,糖里封存的雨滴早已蒸发,只剩一滴淡金色枫糖,甜得像初吻。沈星燃用没牙嘴含住,渡给林屿,两人糖渍的唇在皱纹里蹭亮,像给岁月镀一层蜜。全场鼓掌,像把五十年前的掌声延续到今天。
第100罐开启,糖里封存的是「金婚预演」那天的假牙模型,枫糖做的牙齿已经发黄,却仍能咬合。沈星燃把假牙戴回嘴里,用牙龈咬林屿下巴,像预演那天一样。林屿回咬,糖牙磕在真牙(其实也是假牙)上,发出清脆「咔」,像宇宙在说:「归账完成。」全场笑翻,小姑娘的助听器里全是笑声的轰隆,她跟着笑,眼泪却滚下来:“姐夫,你们一点没变。”
第200罐开启,是空的——五十年前就约定好,留给「明天」。沈星燃把空罐递给在场最年轻的宾客,那个捧着新版凭证的孙子,声音漏风却稳:“小朋友,这个借你,归还方式——”他顿了顿,用拐杖在地上画了一个「∞」,“等你也有个愿意赊一生的人,再来还。”孙子接过,像接住宇宙的接力棒,郑重鞠躬:“保证归还,利息每天一个拥抱。”
仪式结束,宾客散去,沈星燃和林屿没回树屋,而是坐在枫糖小径起点,分吃一碗清水面——第0行,只加一颗溏心蛋。蛋是今天枫王古树刚结的,蛋清是半透明的「我愿意」,蛋黄是凝固的「∞」。两人头碰头,假牙对假牙,像回到五十年前那个雨夜。林屿把没牙的嘴凑到沈星燃耳边,声音漏风却清晰:“第201行菜单,叫什么?”沈星燃回吻他,糖渍的唇在皱纹里蹭亮:“叫「枫糖养老日记」。”
夜深,枫糖小径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一条通往∞年的星河。沈星燃牵着林屿,每一步都精准66厘米,像把一生再走一次。钥匙在两人之间碰撞,发出清脆「叮」,像宇宙在说:
「金婚归账完成,
甜度永续,
彩蛋加载中——
进度:∞/∞
彩蛋内容:沈星燃与林屿,
把一生煮成一碗面,
把一世甜成两颗蛋,
把∞年走成一步,
把一步,走成∞年。
37.2℃,终身有效。」
枫王古树继续结果,糖囊果一颗接一颗掉落,砸在屋顶,像宇宙在给他们按脚印打赏。沈星燃把林屿抱上树屋,让他坐在「∞」中央,自己则单膝落地——膝盖早已不听使唤,差点摔倒,被林屿用拐杖撑住。两人相视大笑,假牙都笑掉了,滚进竹地板缝,像把岁月藏进宇宙缝隙。
月光下,树屋的灯还亮着,像一颗永不冷却的溏心蛋。沈星燃没捡假牙,而是用没牙的嘴,在林屿手背上写下最后一行盲文——
「我愿意,把∞年赊给你,
归还方式:每天一个拥抱,
利息:每天两颗溏心蛋,
本金:一生。
——宇宙公告·甜度永续·正文完」
林屿没去看盲文,而是用没牙的嘴,回吻他手背上每一个凸起,像在用嘴唇读信。读到最后一个「完」字,他抬头,用漏风的声音说:“没完,宇宙说,彩蛋加载中——”
窗外,枫糖小径继续延伸,像一条通往∞年的星河。沈星燃牵着林屿,从树屋走向卧室,每一步都精准66厘米,像把一生再走一次。钥匙在两人之间碰撞,发出清脆「叮」,像宇宙在说:
「甜度永续,
彩蛋加载中——
进度:∞/∞
彩蛋:沈星燃与林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