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

晚饭桌上的气氛本就沉闷，米饭冒着热气，却暖不透屋里的寒凉。陈风扒拉着碗里的饭，筷子戳着米粒，心里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无数遍，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对面的爸妈：“爸，妈，我不想上学了。”

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凝固。

爸爸手里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碗碟都跟着震了一下，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陈风怒吼：“没出息的东西！才上初一就想辍学？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就给我来这个？”

妈妈瞬间红了眼眶，放下筷子拉住陈风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小风，别傻啊，上学才是正经路，再忍忍，等初中毕业就好了，别跟你爸置气。”

“哼，我早就知道他不行。”姐姐陈敏夹了一筷子菜，语气里满是嘲讽，“在学校被人欺负都不敢说，现在还想辍学躲清净，真是没本事。”

“我不是躲！”陈风猛地甩开妈妈的手，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他梗着脖子大喊，“是有人欺负我！初二的黄毛天天堵我，昨天抢了我的早饭钱，还让我每天交二十块保护费，不交就打我！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他以为说出真相，爸妈总会心疼他，可爸爸却冷笑一声：“编！继续编！自己不想读书，就找这种烂借口！我看你就是欠揍！”

“我没有编！”陈风急得眼眶发红，想掀起衣服给他们看身上的伤痕，可爸爸根本不给她机会，扬手就一巴掌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陈风的脸颊瞬间红起五个指印，火辣辣地疼。

他愣住了，耳朵里嗡嗡作响，看着爸爸愤怒的脸，看着妈妈捂着脸哭，看着姐姐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温度彻底凉了下去。

原来，说了也没用。他们从来都不相信他，从来都不在意他受了多少委屈。

陈风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他死死盯着爸爸，一字一句地说：“我没骗你们。”

“还嘴硬！”爸爸还要动手，被妈妈拉住，可嘴里的骂声没停，“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陈风没再说话，也没再看任何人。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跑去。

“砰——”

厚重的木门被他狠狠摔上，震得墙壁都似乎颤了颤。

门外的夜色已经浓了，路灯昏黄的光洒在小路上，陈风沿着路边疯跑，脸颊的疼和心里的疼交织在一起，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能去哪。家，再也不是能让他停靠的地方；学校，更是让他恐惧的牢笼。

风一吹，身上的单薄外套显得格外冰冷，陈风裹了裹衣服，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茫然地站在路口。夜色像一张大网，将他笼罩其中，前路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