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让青芸委屈地扁了扁嘴。她转头把脸埋回方舟胸前，墨绿的长发扫过他的下颌，带着凉丝丝的触感。

傅主梅看得目瞪口呆，柳眼却突然开口："师兄，她似乎对草木颇有感应。"

就在这时，青芸像是发现了什么，从方周臂弯间钻出来，赤足踩过满地碎木，径直走向窗边一丛幸存的野草。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草叶，那原本有些蔫黄的野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翠绿。

"这！"傅主梅惊得说不出话。

柳眼快步上前，蹲在青芸身旁仔细观察。少年人的好奇心终于压过了礼节，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青芸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草叶，偏头想了想，然后——把草叶递到了柳眼面前。

方周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他脱下外衫披在青芸肩上，对两个师弟说："先带她回我房里安置。主梅，你去取些点心；柳眼，劳烦你准备些安神的汤药。"

"那我呢？"

清脆的声音让三人都愣住了。青芸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正拉着方周的衣袖，墨绿眼眸直直望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完整的句子。

方周怔在原地，衣袖被轻轻拽动的触感格外清晰。月光透过破窗洒在青芸脸上，那双墨绿眼眸清澈见底，映出他略显失措的模样。

"你......" 方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傅主梅扑哧笑出声："师兄，她这是在跟你讨差事呢！"

柳眼却若有所思："她能催生草木，或许可以帮忙照料药圃。"

这话似乎被青芸听懂了。她松开方周的衣袖，转向柳眼，认真地点了点头。动作间墨发轻扬，发梢扫过方周的手背，带着竹叶的清香。

方周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此事稍后再议。夜深了，你该休息。"

"不累。"青芸眨眨眼，反而拉着他往药圃方向走。宽大的外袍拖在地上，她走得踉踉跄跄，却固执地不肯停下。

傅主梅凑到柳眼身边低语："她好像特别听你的话？"

柳眼难得露出笑意："她只是对草药感兴趣。"

话音未落，青芸突然在门槛前停下。她低头看着过长的衣摆，又看看方周，忽然张开双臂——

"抱。"

这个字说得又轻又软，却让三个少年都愣住了。

傅主梅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柳眼别过脸去轻咳一声。方周耳根微红，犹豫片刻，还是俯身将青芸打横抱起。少女很轻，像一捧新雪落在他臂弯间。

"我送她回房。"方周尽量维持着平稳的语调，"主梅去取点心，柳眼......"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青芸——她正安心地靠在他胸前，手指好奇地描摹他衣襟上的绣纹。方周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柳眼随我来，看看她可需要用药。"

月光将三人的身影拉得修长。傅主梅看着师兄抱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突然挠头问道："柳眼，你说她到底是什么人？"

柳眼望着青芸发间若隐若现的竹叶痕迹，轻声道："或许......不是人。"

方周抱着青芸穿过回廊，她的重量很轻，墨绿的长发垂落在他臂弯外，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柳眼安静地跟在后面，目光不时落在青芸发间若隐若现的竹叶痕迹上。

"看。"青芸忽然抬起手，指向廊外一片在夜风中摇曳的竹林。她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家。"

方周脚步微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周睇楼后山的一片竹林，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景致。

柳眼却若有所思："你住在竹林里？"

青芸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将脸轻轻靠在方周肩头，像一株找到依靠的藤蔓。

到了方周的房间，他将青芸轻轻放在榻上。傅主梅正好端着点心进来，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打趣："师兄的床榻还是头一回给姑娘睡呢。"

方周轻咳一声，耳根微红。青芸却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她的注意力全被点心吸引了去，伸手就要去拿。

"且慢。"柳眼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让我先为你诊脉。"

青芸看着柳眼手中的银针，突然缩回手，整个人往床角躲去。她警惕地盯着柳眼，墨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安。

"别怕。"方周在榻边坐下，声音温和，"柳师弟是医者，不会伤害你。"

青芸看看方周，又看看柳眼手中的银针，犹豫片刻，终于慢慢伸出手。就在柳眼将要触到她的手腕时，她忽然轻声说："冷。"

方周立即解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动作自然得仿佛早已习惯照顾她。傅主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连柳眼都微微挑眉。

银针轻轻刺入青芸的指尖，渗出的汁液竟是淡淡的青色。柳眼沾取少许细看，神色渐渐凝重。

水龙吟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