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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失控的利爪与守护的结界

妖宫廷许

我的哭声,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悲伤宣泄。那里面掺杂了太多东西——被至亲“算计”的愤怒、对纯粹情感的绝望祈求、以及体内因剧烈情绪波动而开始疯狂躁动的力量。尤其是那份来自猫妖血脉的、桀骜不驯的本能力量,它似乎将我的悲伤和愤怒当成了最甜美的养料,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冲撞。

起初,只是房间里的物品开始轻微震动,桌上的水杯泛起涟漪。但很快,情况急转直下。我周身开始弥漫起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淡淡金色的氤氲气息,那气息狂野而锐利,仿佛有无数无形的猫爪在空气中抓挠。窗帘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出裂口,墙纸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诡异的划痕,像是被巨大的野兽利爪掠过。

“不好!” 大舅舅脸色剧变,他最先察觉到这股力量的不寻常,“囡囡的力量暴走了!是猫公之力!”

“怎么会这么强?!” 小舅舅也惊呼出声,试图上前,却被一股强大的气浪推开,撞在墙上。

妈妈和爸爸也想冲过来,但那股以我为中心散发的狂躁力量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带着攻击性,将他们死死挡在外面。妈妈急得眼泪直掉,爸爸试图用自身力量强行突破,却引得那股猫妖力量更加激烈地反弹,房间里的震荡愈发剧烈,仿佛随时要坍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老却无比沉稳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房间门口。是姥姥!

她显然是在自己的居所感应到了这边异常强大且不稳定的妖力波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姥姥浑浊却精光内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但她没有丝毫慌乱。

“都退后!” 姥姥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双手快速结印,指尖流淌出柔和却浩瀚如海洋般的蓝色光芒,那是精纯无比的人鱼族法力。蓝色光芒如同温暖的潮水,温柔而坚定地向我笼罩过来,与我所处的那片狂躁的金色气息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股力量接触的瞬间,并没有发生剧烈的碰撞。姥姥的力量如同最高明的驯兽师,没有选择硬碰硬地压制,而是以一种包容、安抚的姿态,缓缓渗透、缠绕。那蓝色的光晕如同最轻柔的海浪,一遍遍冲刷着我周身暴戾的金色气息,试图抚平那其中的尖锐与愤怒。

“乖囡囡,静下心来……” 姥姥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魔力,直接响在我的心底,“力量是你的伙伴,不是你的敌人……不要被情绪控制它,要学会引导它……姥姥在这里,没事了……”

在那浩瀚而温柔的蓝色法力包裹下,我体内横冲直撞的猫妖之力,仿佛一只被顺毛抚摸的炸毛猫咪,虽然依旧不甘地低吼着,但那狂暴的势头终于开始渐渐平息。周身的金色氤氲慢慢收敛,房间里的震动也停了下来。

然而,强行引导并安抚如此强大的力量爆发,对我的精神和肉体都是巨大的负担。当最后一丝不受控制的力量被姥姥的法力安抚下去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我落入了一个带着风尘仆仆气息、却异常安稳的怀抱。是姥姥及时上前接住了我。

她将我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地放在凌乱但已然恢复平静的床上。我疲惫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意识陷入黑暗前,只模糊地感觉到姥姥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覆在我的额头上,一股令人安心的暖意流入四肢百骸,驱散了部分脱力后的冰冷。

然后,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当我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极度的疲惫,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拆散重组过一般。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清晰。

我首先看到的,是围在床边的几张写满担忧和心疼的脸。

哥哥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子前倾,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看起来比清晨时更加憔悴,眼底乌青浓重,嘴唇干裂,但看到我醒来,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难以掩饰的欣喜和如释重负。“妹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小心翼翼的紧张。

两位舅舅也站在床边。大舅舅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心疼,轻声问:“丫头,好点了吗?” 小舅舅则直接红着眼圈,哽着声音说:“你个傻丫头,快吓死我们了!以后不许再这么哭了!”

而姥姥,就坐在床的另一侧,一只手依旧轻轻搭在我的手腕上,似乎在探查我体内力量的状况。她看到我醒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浅笑,拍了拍我的手背:“没事了,力量已经平复下去,只是消耗过度,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他们的担忧是如此真切,他们的心疼几乎要从眼神里溢出来。哥哥握着我的手温暖而用力,仿佛一松开我就会消失。舅舅们的话语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姥姥的守护更是及时而坚定。

看着他们,我昏迷前那尖锐的质疑和愤怒,如同退潮后的沙滩,暂时平息,却留下了湿漉漉的、无法忽视的痕迹。

他们……是真的心疼我吗?

哥哥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看我的眼神,除了担忧,还有深沉的、几乎要将我淹没的情感。这情感,真的完全是源于“未婚夫”的责任吗?两位舅舅的关切,姥姥不惜耗费法力及时赶来相救……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因为我“NV1”的身份珍贵,不能有所闪失吗?

我体内那不受控制的、危险的力量刚刚爆发过。姥姥说,猫妖之力一旦出现一次,很可能就会出现第二次。这意味着我成了一个不稳定的危险源。他们此刻的守护,有多少是出于亲情,有多少是出于对这份危险力量的忌惮和需要“稳住”我的考量?

我不懂。

我真的不懂。

我的心很乱。一方面,我渴望相信眼前这无比真实的担忧和疼爱是纯粹的;另一方面,昨日揭开的冰冷规则和婚约,又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心里,让我无法轻易再去信任。

我垂下眼帘,避开了他们过于灼热的目光,轻轻抽了抽被哥哥握住的手,声音微弱地说:“我……我想再睡一会儿。”

哥哥的身体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立刻顺从地松开了手,替我掖了掖被角,柔声道:“好,你睡,我们就在这儿守着你。”

舅舅们也连忙点头。

姥姥慈爱地看着我:“睡吧,孩子,有姥姥在。”

我重新闭上眼睛,将所有的困惑和挣扎都掩藏在眼帘之下。身体的疲惫让我无法思考,但我知道,有些问题,终究需要答案。而那份刚刚显现獠牙的、名为“猫公”的力量,也让我意识到,我的人生,或许从这一刻起,才真正进入了更加不可预测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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