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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尼克的目光在苏栀脸上和档案袋底部露出的照片一角之间快速逡巡，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狐狸眼此刻锐利得惊人。他嘴角惯有的那抹痞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震惊和“抓到你把柄”的微妙表情。

朱迪显然也注意到了尼克的异样和那份不自然的停顿。她疑惑地皱起眉头，长耳朵转向尼克的方向：“尼克？档案有什么问题吗？”她的爪子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警官配枪上，警惕地扫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回苏栀身上，带着更深的审视。

但苏栀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这陡然紧张起来的气氛，也没有去解释那张照片的意思。只是优雅地收回按在档案袋上的爪子，指尖轻轻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

“初步卷宗里有几处关键时间点需要核对，霍普斯警官。”苏栀转向朱迪，语气公事公办，直接跳过了尼克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探究视线，“特别是第一批‘午夜嚎叫’受害者出现前一周，城南港口的所有异常船只出入记录。我认为那里可能是原材料流入的关键节点。”

苏栀的话成功将朱迪的注意力拉回了案件本身。她立刻挺直了背，紫罗兰色的眼睛闪烁着专业的光芒：“港口记录？我们之前排查过，但范围可能不够精细……”

“那是因为你们忽略了利用小型私人游艇进行化整为零运输的可能性。”苏栀淡淡地打断她，语气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总部的线报显示，最近几个月，有几艘注册在离岸公司的游艇频繁出入，卸货地点并非正规码头。”

尼克终于动了。他没有立刻追问照片，而是就着苏栀的话头，手指灵活地翻动着档案，快速找到了关于港口记录的那几页，眉头挑得更高了。“哇哦，‘魅影号’，‘海风之歌’……听起来可真不像会运载危险生化原料的样子。”他嘴上调侃着，眼神却依旧锐利地锁定了苏栀，仿佛想从苏栀冰封般的表情下挖出更多秘密。“这些情报，连我们本地警察都没摸到边，总部果然……消息灵通。”

他刻意加重了“消息灵通”四个字，意有所指。

苏栀迎着他的目光，嘴角那抹程式化的弧度似乎加深了零点零一毫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情报工作本就是总部的职责，怀尔德警官。或者说，你更希望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跟着你们的节奏浪费时间？”

尼克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这是他被戳到痛点时的小动作。朱迪赶紧打圆场：“好了！既然有新的方向，我们应该立刻去港口区复核记录！”她用力拉了尼克一把，示意他收敛点。

就在这时，苏栀的终端手环轻轻震动了一下。她抬起手腕，目光快速扫过屏幕。是一条加密信息，发送者的代码你无比熟悉——属于顾泽的私人安全线路。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晚上点。老地方。」

苏栀的指尖在屏幕边缘微微停顿了半秒，快得几乎无法捕捉。随即，她面无表情地关闭了信息界面，抬头看向还在用眼神交锋的尼克和试图缓和气氛的朱迪。

“我的住处总部已经安排好了。”苏栀打断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声音依旧平稳，“给你们一小时时间熟悉卷宗新增内容。一小时后，警局见，我们需要制定详细的港口排查计划。”

说完，不再给他们任何提问的机会，拉起行李箱，迈开步子，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朝着与贵宾通道相反的方向走去。

尼克盯着苏栀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黑白色的利落身影汇入人流，才猛地收回目光，低头再次看向档案袋底部那张只露出一角的照片。他用爪子小心地将它往外抽了一点。

这次，看得更清楚了。照片上，年轻的雪狐笑得眼睛弯弯，脑袋亲昵地靠在年轻狮子浓密的金色鬃毛上，狮子的爪子牢牢揽着她的肩膀，背景是旋转木马模糊的彩色灯光。那时的顾泽，脸上还没有如今冰冷的棱角，眼神温和，甚至带着点傻气。

尼克吹了一声低低的口哨，把照片塞回原处，合上了档案袋。他看向一脸困惑的朱迪，脸上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但眼底却多了些别的东西。

“嘿，胡萝卜，”他用胳膊撞了一下朱迪，“看来我们这位新同事，和那位‘狮子王’的故事，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朱迪的耳朵彻底竖成了天线：“什么故事？尼克，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尼克却只是把档案袋夹在腋下，双手插进裤兜，晃着身子朝机场外走去。

“没什么，”他懒洋洋地说，尾巴尖却轻轻晃了晃，“只是觉得，这次的案子，可能会变得……特别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