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裂隙合拢的瞬间,马嘉祺感觉骨头缝里都像是被塞进了冰碴子,疼得他眼前发黑。
“操……”他低骂一声,重重摔在焦黑的土地上,刚想撑着胳膊坐起来,就被呛得剧烈咳嗽——混着铁锈和血腥气的尘土钻进喉咙,像吞了把碎玻璃,刺得他嗓子眼里火烧火燎。
耳边的动静更是吵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甲胄碰撞的脆响“哐当”“哐当”地撞在一起,兵刃入肉的闷响“噗嗤”一声接一声,还有濒死者气若游丝的哀嚎,缠成一团乱糟糟的噪音,往耳朵里钻。
“喂!还能起来吗?”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后领拽了起来。马嘉祺踉跄两步才站稳,抬头就看见个穿银甲的少年,眉眼间那股子锐利劲儿看着眼熟,嘴里的话却冲得很,“敌军快冲破左翼了,没有大碍的话,赶紧拿起剑!”
少年塞给他一把沾满血迹长剑,剑柄硌得手心发疼。他转身就冲回战场,留下马嘉祺握着剑愣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不是他熟悉的冰原——天空是种诡异的暗紫色,像被人泼了墨又掺了些劣质颜料;远处燃烧的城池火光冲天,像块快要融化的烙铁,把半边天都映得发红;连空气里飘着的风,都带着股呛人的铁锈味,闻得人心里发堵。
“马嘉祺?”又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听着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裹着棉花的石头。马嘉祺回头,看见宋亚轩穿着玄色战袍,胸襟上的朱雀图腾绣得栩栩如生,只是那双平日里总含着笑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冷意,像结了冰的湖面,“发什么呆?贺峻霖在右翼快顶不住了,跟我过去!再愣着,他就得被魔兵剁成八块了!”
宋亚轩皱着眉看着正在发愣的他,语气急得像要冒火:“抓紧!方才你被敌军暗箭射中坠马,能醒过来就谢天谢地了——”他忽然顿住,目光在马嘉祺胸口扫了一圈,语气里多了点疑惑,“你的伤……怎么没了?箭明明是穿透甲胄的,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马嘉祺低头看自己的衣襟,确实有个破洞,底下的衣服却完好无损,连点擦伤都没有。时空裂隙那股能把人撕碎的撕扯力,比箭矢厉害百倍,或许是那股力量歪打正着,把伤口给愈合了?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贺峻霖的呼喊已经穿透乱糟糟的战阵,带着点气急败坏的味道:“亚轩!嘉祺!你们俩磨叽什么呢?这边快顶不住了!再不来,我可就交代在这儿了!”
贺峻霖穿着轻便的皮甲,正被三个敌军围在断墙下,手里的短弩空了,只能靠一把匕首勉强支撑,嘴里还不闲着,边打边骂:“三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有种单挑啊!怂包!”
宋亚轩不再犹豫,提剑就冲
“走了!”
马嘉祺看着他们浴血奋战的模样,又看了看远处不断倒下的士兵,那些人临死前的惨呼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不管这是哪里,见死不救都不是他的性子。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冲进战阵的瞬间,长剑划破空气的“咻”声让他猛地想起冰原上的风雪——那时候丁程鑫总笑他挥剑像砍柴,“你这哪是打架,是想把人家劈成柴火棍烧了?”
“看好了,对付这种蛮力型的,得用巧劲。”他记得丁程鑫当时握着他的手,教他侧身避开攻击,手腕一转,剑柄旋转换位,精准地磕开对方的刀刃,“就像这样,借力打力,省劲儿还管用。”
“漂亮!”贺峻霖解决掉眼前的敌人,冲他比了个手势,语气里带着点佩服,“果然还是你这手旋身剑厉害!上次教我那招,我练了半个月还是没你这味儿!”
马嘉祺没接话,目光越过断墙,落在敌军阵营的旗帜上。那是面玄黑色的旗帜,银线绣着个狰狞的兽头,獠牙外露,看着就让人发怵——像极了丁程鑫以前在魔界给他看过的军旗,“这是我们魔族的象征,丑是丑了点,但看着就霸气,对吧?”
“他们是魔军?”他问宋亚轩
“可不是嘛”
宋亚轩一剑刺穿敌军的咽喉,抽出剑时带起一串血珠,声音冷得像冰“领头的是丁程鑫,魔界最棘手的家伙,打起仗来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断墙上。丁程鑫?这里的丁程鑫……是敌军首领?
“小心!”贺峻霖的喊声刚落,就猛地把他往旁边一推。一支羽箭“嗖”地擦着马嘉祺的耳边飞过,“笃”地钉在断墙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颤个不停。
马嘉祺顺着箭矢来的方向望去,浑身的血液瞬间像冻住了一样。敌军阵前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丁程鑫穿着暗红色的铠甲,玄黑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没戴头盔,黑发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沾了些微的血污,看着有种野性的狠劲。他手里握着那把马嘉祺再熟悉不过的短刀,刀柄上的纹路还是他陪着一起刻的,此刻刀尖正指向他们的方向,眼神冷得像冰原最深的寒潭,一点温度都没有。
四目相对的瞬间,马嘉祺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丁程鑫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不足半秒,就移开了,仿佛只是看到个无关紧要的敌军士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抬手对身后的人说了句什么,声音隔着战阵传过来,有点模糊,但能听出那股子命令的狠劲。魔军阵营里立刻响起整齐的号角声,“呜——呜——”的声音像催命符,攻势骤然变得更加猛烈。
“他下令总攻了!”宋亚轩的声音沉得像要滴出水来,“我们兵力不足,得撤到第二防线!再硬拼下去,就得全军覆没了!”
“不能撤!”马嘉祺脱口而出,声音发紧,带着点急,“他们的左翼是薄弱点,集中火力冲过去,一定能撕开缺口——”
“你疯了?”贺峻霖直接打断他,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魔军左翼有丁程鑫亲自坐镇,那是铜墙铁壁!上次我们派去三百人,回来的不到三十个,你想让大家都去送死吗?”
马嘉祺愣住了。丁程鑫最擅长的明明是右翼突袭,他的左翼向来只放些老弱残兵做幌子,他们在冰原时,丁程鑫还得意洋洋地跟他说:“这叫声东击西,他们以为我在左,其实我早从右边绕过去了,保管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难道这里的丁程鑫,连作战习惯都变了?
一支流矢“嗖”地擦过他的手臂,带出一串血珠,“嘶”——马嘉祺倒吸一口凉气,疼痛让他清醒了些。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宋亚轩已经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嘀嘀嗒嗒”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格外清晰,士兵们正且战且退。
“走了!”贺峻霖拽着他的胳膊往后拖,语气带着点不耐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援兵来了再说!”
马嘉祺被他拽着后退,目光却像黏在了丁程鑫身上,怎么也挪不开。他看见丁程鑫策马冲了过来,“咔嚓”一声,轻易就劈开了两名士兵的盾牌。他的动作比在冰原上更狠戾,每一招都带着必死的决绝,像是在跟谁赌气,又像是在发泄什么。
“丁程鑫!”马嘉祺忍不住喊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丁程鑫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侧过头,再次看向马嘉祺,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辨认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快得像错觉。但那疑惑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更深的冷漠取代,像结了冰的河面,硬邦邦的。他调转马头,径直朝宋亚轩冲去,短刀直指宋亚轩的后心。
“小心!”马嘉祺心脏骤停,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挡在宋亚轩身前。
丁程鑫的短刀已经到了眼前,寒光闪闪,映得马嘉祺瞳孔骤缩。他甚至能看清丁程鑫瞳孔里自己的倒影,看清他紧抿的唇线,还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那是用力过度的征兆,和他每次紧张时一模一样,记得有次打扑克输了,他攥着牌的手指就抖得厉害,嘴里还嘴硬:“我这是故意的,让你们放松警惕!”
就在刀刃即将触及马嘉祺咽喉的瞬间,丁程鑫猛地收了手。短刀“噌”地擦着马嘉祺的锁骨划过,带起一串血珠,“笃”地深深钉入旁边的断墙,刀柄还在微微晃动。
“你是谁?”
丁程鑫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藏在冰冷的语气底下。
马嘉祺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问你不认识我了吗,想问这里到底是哪里,想问你为什么要站在对立面,想问你……是不是也在想我?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干哑的:“你……”
“丁程鑫!别恋战!”魔军阵里传来呼喊,声音又急又冲,“他们要撤到山谷里了!再追就中埋伏了!”
丁程鑫猛地回神,目光像被什么牵引着,落在马嘉祺胸前那枚被血染红的玉佩上——那是他塞给马嘉祺的护身符,他当时还说“戴着这个,刀枪不入,鬼神不侵”,此刻正透过破洞隐隐发光。他眼神骤变,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拔回短刀,“噌”的一声,调转马头就走,披风扫过马嘉祺的膝盖,带着刺骨的寒意,像冰碴子落在皮肤上。
“嘉祺!你没事吧?”宋亚轩赶紧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语气里满是后怕,“刚才太危险了!他那刀要是再快一点,你就……”
马嘉祺捂着流血的锁骨,疼得倒抽冷气,目光却死死盯着丁程鑫远去的背影,指尖冰凉。他刚才分明在丁程鑫的眼睛里看到了挣扎,看到了一丝熟悉的痛楚,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他不是完全不认识自己,他只是……忘了?
撤退的路上,马嘉祺一言不发。宋亚轩和贺峻霖以为他是受了惊吓,也没多问,只是默默给他处理伤口。贺峻霖边用布条缠他的胳膊,边嘟囔:“你说你刚才傻不傻?直接冲上去挡刀,丁程鑫那疯子眼里可没熟人,砍了你都不带眨眼的!”
宋亚轩在旁边帮他擦锁骨上的血,动作轻了些:“别自责,他也是担心我。不过下次不能这样了,太冒险。”
马嘉祺还是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任由他们摆弄。直到退到后方的临时营地,坐在篝火旁,听着周围士兵的议论,他才慢慢拼凑出这个时空的轮廓。
“听说了吗?丁程鑫这次带的魔军,比上次多了三成,装备也好了不少,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个士兵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噼里啪啦的火苗声里,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含糊。
“何止啊,连战术都变了!”另一个士兵接口道,语气里带着点难以置信,“以前他从不打消耗战,讲究速战速决,这次居然跟我们耗了三天三夜,跟换了个人似的。”
“还不是因为上个月那场伏击?”有个老兵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听说他损失了个很重要的人,之后就跟疯了一样,打仗也不按常理来了,跟谁都拼命。”
马嘉祺握着水杯的手猛地收紧,“哐当”一声,水洒在手腕上,冰凉刺骨。损失了很重要的人?是指……自己吗?
“你们说,丁程鑫以前……是不是跟我们这边的人认识?”一个年轻士兵小声问,眼神偷偷瞟了马嘉祺一眼,“刚才我好像看见他对马嘉祺大人手下留情了,那刀明明能直接劈下去的,硬生生收住了。”
贺峻霖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别瞎说!丁程鑫是魔界次子,我们是天界盟军,怎么可能认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复杂的情绪,“再说,他三年前就叛出天界了,现在是我们的死敌,哪来的情面可讲?”
三年前?叛出天界?
马嘉祺的心脏像被巨石压住,闷得喘不过气。他记得丁程鑫说过,他母亲是魔族,父亲是天界将领,从小在两界夹缝中长大,两边都不待见他。“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该算哪边的。”丁程鑫当时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云,语气里带着点迷茫,“天界嫌我是魔族种,魔界笑我是天界狗,里外不是人。”
难道在这个时空,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魔界?那自己呢?这个时空的“马嘉祺”,又是谁?
“对了嘉祺,”宋亚轩忽然开口,递给他一块干粮,粗糙的麦饼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黄色,“你坠马前说要去找丁程鑫谈判,到底想谈什么?当时你还说有把握说服他,到底是什么事?”
马嘉祺接过干粮的手顿住了。谈判?这个时空的自己,和丁程鑫之间还有谈判的可能?
“我……忘了。”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干涩。这不算撒谎,他确实不知道。
宋亚轩没怀疑,只是叹了口气。
“也是,你被箭射中头部,忘了也正常。不过以后别再提谈判的事了,丁程鑫现在跟疯了一样,谁去都是送死,他连自己人都杀,更别说我们了。”
疯了一样……马嘉祺想起丁程鑫那双冰冷的眼睛,想起他收刀时颤抖的指尖。
夜里,马嘉祺躺在营帐里,辗转难眠。他摸出胸口的玉佩,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桂花纹路——这是他亲手刻的,刻了整整三个晚上,手指被刻刀划了好几个口子,本来想在火山花海送给丁程鑫,“等打赢了仗,我们就去火山花海,那里的花比晚霞还好看,我把这个给你戴上。”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被他看到。
他想起丁程鑫拔回短刀时的眼神,想起他转身离去时决绝的背影。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任何一丝犹豫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他是首领,不能为了个人情绪拿手下人的命开玩笑。
“马嘉祺?”帐帘被轻轻掀开,贺峻霖探进头来,月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有些模糊,“还没睡?翻来覆去的,帐篷都快被你掀了。”
马嘉祺把玉佩塞回怀里,坐起身:“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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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的有点慢了,主要不知道写啥了,全是口水话,上头不对下头的,有一点焦虑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