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aper.20
钟絮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林喜柔之前说过的话。
-林喜柔-“我在地面上，也活了这么多年了。”
-林喜柔-“认识字，读了不少书，对人了解得可多了。”
-林喜柔-“从最初小心翼翼隐藏身份，到后来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类社会，我见过太多人心冷暖。”
-林喜柔-“我见过商人因利益反目，见过朋友因猜忌决裂，更见过人类为了所谓的‘安全’，将无辜的异类逼入绝境。”
-林喜柔-“那些书本上的‘文明’‘道德’，在‘异己’二字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林喜柔-“排除异己，就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林喜柔-“人类会抱团取暖，也会一致对外，凡是与他们不同的、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哪怕只是潜在的风险，都会被毫不犹豫地清除。”
-林喜柔-“就像当年其他族群的消亡，就像如今地枭被猎人追杀，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类容不下‘不一样’的存在。”
钟絮想起余蓉，想起那个笑得纯粹的女孩。
可再纯粹的笑容，也掩盖不了她是南山猎人的事实。
她的血脉里，同样流淌着“猎杀地枭”的使命，就像人类刻在骨子里的“排除异己”。
或许现在余蓉对她毫无防备，但一旦真相大白，余蓉手中的银线长鞭，会毫不犹豫地朝着她挥来。
钟絮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纠结于那份短暂的友谊，也不再幻想共存的可能。
人类的天性如此，族群的立场如此，她没有选择，只能直面这残酷的现实。
林烜之前那句“你越来越像人了”突然在耳畔回响，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她刻意维持的冷硬。
内心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像人，是好事吗？
她学着人类的模样穿衣打扮，学着他们读书识字，学着他们品茶聊天，甚至学着他们付出真心去交朋友。
这些年在人类世界的浸润，让她身上的阴冷渐渐淡了，多了几分烟火气，可这份“像人”，却让她在族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也让她在深夜里反复挣扎。
她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细腻的皮肤触感与人类别无二致，可她清楚，这具皮囊之下，是夸父一族的血脉，是地枭的根基。
她靠青壤滋养而生，拥有漫长的寿命和强悍的再生能力，骨子里刻着对同族的羁绊，对猎人的警惕。
这些，都是人类永远无法拥有，也永远无法理解的。
-钟絮-“可我是夸父一族，是地枭。”
她低声对自己说，语气坚定，像是在重申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
就算她学遍了人类的知识，就算她能模仿人类的喜怒哀乐，就算她对余蓉动了不该动的恻隐之心，她的根，始终在地下的青壤里，在同族的庇护与期盼里。
背叛族群？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念头，也永远不会有。
她见过太多同族为了存续流血牺牲，见过林喜柔为了族群殚精竭虑，见过地下隧道里那些等待光明的族人。
他们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归宿，就算人类世界有再多温暖，就算她再像人，也绝不可能背弃自己的族群。
林烜的话或许是提醒，或许是试探，但都让她更加清醒。
她可以“像人”，却不能“是人”。
人类的烟火气是旅途的点缀，族群的存续才是她永恒的使命。
那些复杂的情绪，那些对友谊的眷恋，都该被她压在心底，成为前行的铠甲，而非软肋。
她会时刻记得自己是谁，永远不会迷失在人类的世界里，更不会背叛生她养她的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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