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问

银花斑的身体在雪地上滑行，暗绿色的鳞片擦过冰面，悄无声息地跟在三只狗身后。它本不想承认自己需要依靠这些“麻烦的狗”，可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寒风裹着雪粒砸在身上，还是忍不住追了上来，只是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们蛇从来都没有尿液，”它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带着点不耐烦的嘶鸣，“排个记号还要搞这么复杂，你们狗真麻烦。”

闪电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它一眼，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警告：“别吵了，再说话就把你留在这儿。”它没心思和一条蛇争论“排尿”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天黑前找到能避风的地方，否则晚上的寒流足以冻僵它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银花斑的脑袋缩了缩，却没真的停下，只是把距离又拉远了些。它盯着闪电和步枪紧绷的脊背，忽然开口：“感觉你们两个很有压迫感，以前是干什么的？”它能察觉到，这两只狗和二哈不一样——二哈身上带着的是雪橇犬的活泼，而这两只狗，哪怕只是安静地走路，都透着一股警惕和威严，像是经历过很多危险的事。

步枪听到问话，立刻停下脚步，骄傲地抬起头，尾巴也不自觉地翘了起来：“我们是缉毒警犬！以前在警队里，专门抓毒贩、搜毒品！”它想起从前和闪电一起执行任务的日子，眼睛里满是光彩，“我还帮训导员找到过藏在汽车轮胎里的毒品呢！”

“怪不得，原来是缉毒警犬。”银花斑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了然，分叉的舌头轻轻吐了吐，“我以前在人类的仓库里躲着的时候，见过穿制服的人带着你们这样的狗，每次那些狗一出现，仓库里的人就会很慌张。”

闪电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它盯着银花斑，语气里带着一丝审视：“你怎么知道这个？你还见过其他的警犬？”它一直以为，那场极寒风暴里，除了它和步枪，其他的警犬和训导员都没能活下来，银花斑的话，让它心里忽然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银花斑被闪电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身体往雪堆里缩了缩：“没见过其他的，就见过一次。”它回忆着从前的画面，声音变得有些低沉，“那是极寒来之前的半个月，我躲在一个藏毒品的仓库角落，看到你们的训导员带着两条和你们很像的狗进来，那些狗鼻子特别灵，很快就找到了藏在货架后面的毒品。后来仓库里的人想跑，被穿制服的人抓住了，我就趁机溜了出去。”

它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没看到那些狗最后怎么样了，风暴来的时候，我躲在地下管道里，等我再出来，外面就全是雪了，再也没见过人类和其他的狗。”

闪电的心沉了下去，那一丝希望很快又被冰冷的现实浇灭。它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那两条警犬，它认得，是和它同一批训练的伙伴，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躲过那场灾难。

步枪察觉到闪电的情绪不对，赶紧凑过去，用脑袋蹭了蹭它的下巴：“哥，别难过，我们还有彼此，还有二哈呢！”它又转头看向银花斑，眼神里少了几分警惕，多了几分好奇，“那你以前，一直住在人类的仓库里吗？你吃什么呀？”

银花斑见闪电的情绪缓和了些，也放松下来，慢慢滑到离它们不远的地方：“以前在仓库里，就吃仓库里的老鼠；风暴来之后，就吃雪地里冻僵的小动物，有时候也会找些变异的植物果实——不过那些植物大多有刺，不好惹。”它看了眼二哈，又补充道，“不像你们，还能找到罐头，我到现在都没吃过人类的食物。”

二哈在前面听着，忍不住回头插了一句：“想吃罐头？那你得跟紧我们，下次找到食物，说不定能分你一口——不过你可别想着咬我们，不然我就把你丢进冰湖里！”

银花斑哼了一声，却没反驳，只是默默地跟在它们身后。风雪越来越大，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在雪地上洒下一片微弱的金光。四只原本互不相识的动物，在这片冰封的土地上，渐渐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队伍，朝着未知的前方走去——它们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危险，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温暖的避风港，但至少此刻，它们不再是独自面对这场漫长的雪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