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风波像是投入平静水面的一块巨石，涟漪在接下来的一天里持续扩散。左航直接离开了食堂，甚至没有去学生会办公室。他回到家中换了一身衣服，但那黏腻的触感和紫菜汤的气味仿佛依旧顽固地附着在感官上，连同邓佳鑫那张带着挑衅与漠然的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下午的体育课，成了这种压抑情绪亟待宣泄的出口。
天空是清澈的蔚蓝，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塑胶球场上，蒸腾起一股热浪。男生们自动分成了两队进行篮球对抗赛。巧合，或者说是某种宿命的必然，左航和邓佳鑫被分到了对立的两边。
当体育老师的哨声吹响，篮球被抛向空中的那一刻，某种无形的电流就在两人之间噼啪作响。
左航脱掉了校服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运动T恤，额发被汗水微微濡湿，少了平日的刻板，多了几分凌厉的锐气。他的球风如同他本人，精准、高效、充满计算。传球路线，跑位时机，投篮角度，都像是经过精密编程。他并不炫技，但每一个动作都直指得分，像一台冷酷的得分机器。
而邓佳鑫，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他像一阵自由不羁的风，在球场上穿梭奔跑，动作带着一种野性的、未经雕琢的灵动。他的突破迅猛而难以预测，假动作逼真得让人咬牙切齿，弹跳力惊人，偶尔还能做出一些看似随意却妙至毫巅的传球。
比赛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
左航运球突破，邓佳鑫如同一道阴影般贴身防守，手臂干扰，寸步不让。两人的身体在跑动中不时发生碰撞，肌肉相抵，汗水交融，带着明显的对抗意味。
左航“传球！”
左航队的队员在空位招手。
左航一个眼神示意，作势要向右侧传球，邓佳鑫的重心下意识地跟着移动。就在这一瞬，左航手腕一压，篮球却从背后击地，精准地传到了左侧切入的队友手中。漂亮的声东击西。
邓佳鑫扑了个空，眼神一凛，非但没有懊恼，嘴角反而勾起一丝更浓的兴趣。他喜欢挑战。
下一个回合，邓佳鑫持球。他面对左航的防守，连续几个快速的胯下运球，肩膀虚晃，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左航沉下重心，目光紧紧锁住篮球，不为所动。
突然，邓佳鑫一个急停，作势要干拔跳投。左航条件反射地跃起封盖。然而，那只是一个逼真的假动作。邓佳鑫矮身，如同泥鳅般从跃起的左航身侧钻过，轻松上篮得分。
“好球！”
他队伍里的人欢呼起来。
邓佳鑫回防时，经过左航身边，眼神短暂地交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左航面无表情，只是默默捡起球，走到底线准备发球。但紧抿的唇线和更加冷硬的下颌线条，泄露了他内心的波动。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适。
比赛进入白热化。比分交替上升，两人之间的对抗也愈发激烈。一次争抢篮板球，两人同时起跳，身体在空中狠狠撞在一起。邓佳鑫的肘部无意间顶到了左航的肋骨，左航闷哼一声，落地时踉跄了一步。
左航队员“犯规！”
左航队的队员喊道。
邓佳鑫也落了地，看向左航，皱了皱眉，但没说话。
左航直起身，肋骨处传来隐隐作痛。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继续比赛。但眼神里的冰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最后两分钟，比分持平。球权在邓佳鑫队手中。邓佳鑫再次持球单打左航，他利用速度和变向试图突破，左航这次预判准确，死死卡住位置。
两人在三分线外僵持，汗水顺着额角滑落，胸膛微微起伏，紧盯着对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周围的喧闹似乎被隔绝开来，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篮球击打地面的“砰砰”声，如同擂动的心跳。
邓佳鑫眼神锐利，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左航则像一座冰山，沉稳地封堵着所有可能的进攻路线。
这一次，是矛利，还是盾坚？这不仅仅关乎一个球的胜负，更是两人之间意志与风格的第一次正面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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