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雨势渐大，敲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沈映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发现矮柜上的药不见了，旁边的厨房里亮着灯
江清站在厨房里，正小口喝着热水。他换了家居服，浅灰色的棉质睡衣显得他更加单薄。听到沈映的脚步声，他身体微微僵硬，但没有回头
"吃药了吗？"沈映问
"吃了。"江清回答，声音有些沙哑
沈映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倒入马克杯中，放进微波炉加热。微波炉运转的嗡嗡声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我煮了粥，你要吗？"江清突然问，依然背对着沈映
沈映有些意外，这是江清第一次主动提出为他做点什么
"彳亍"
微波炉叮了一声，沈映取出热牛奶，没有喝，而是递给了江清："喝这个，对睡眠好。"
江清愣了一下，犹豫片刻，接过杯子："谢谢。"
两人在厨房狭小的空间里错身而过，沈映盛了一碗江清煮的白粥，坐在餐桌前慢慢吃着粥煮得恰到好处，米粒软烂，温度适宜
"你的咳嗽，好些了吗？"沈映问
江清站在流理台前，小口喝着牛奶："好多了。"
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会搬走，"江清突然说，声音很轻，"但不会扰你太久，等我考上大学..."
"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沈映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无论你去哪里上学，假期都可以回来。"
江清转过身，眼睛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但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
"为什么？"他问，"我们从来就不亲近，不是吗？你其实不必这样。"
沈映放下勺子，抬头直视江清："血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一家人。"
这句话在空气中悬浮着，江清似乎被触动了，嘴唇微微颤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去睡吧，明天不是要回学校吗？"沈映起身，将空碗放进水槽，"我送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
"我送你。"沈映重复，语气坚决
江清不再争辩，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在门口，他停顿了一下，轻声说："晚安，哥。"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沈映微微一怔，等他反应过来，江清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沈映站在原地，许久，才对着空荡荡的客厅低声回应：
"？……晚安"
窗外的雨声渐弱，城市的灯火在湿润的夜色中模糊成一片。在这个刚刚失去女主人的家里，两个本应亲密却始终疏离的年轻人，正以一种笨拙而沉默的方式，重新定义彼此的关系
而沈映清楚，这只是开始。他口袋里的那张诊断书——不是母亲的，而是江清的，藏在书包夹层中被他不经意发现的那张抑郁症诊断书——像一枚定时炸弹，悬在他心头
他不会让江清知道他已经知晓这个秘密，就像他不会告诉江清，母亲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儿子
保护江清，这是他对母亲的承诺，也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责任
无论江清是否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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