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寒霜谷

寒霜谷入口处，晨雾未散，结界在祁尔昔面前泛着幽蓝微光。她站在谷口，脚下的雪地被她的铁剑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剑尖还残留着昨日黑袍人留下的黑雾，在冷风中微微飘散。

“这就是你们的命轮试炼？”她抬头看向林若雪，声音干涩，带着一丝疲惫和警惕。

林若雪披着雪色披风，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位置，目光平静：“是逆命宗为你准备的第一道门槛。”

祁尔昔沉默了片刻，手指不自觉地握紧铁剑。她想起昨夜满地尸首、想起祖碑前的血泥，想起林若雪那句“命运让他们死”。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迈步踏入结界。

光芒一闪，她的身影消失在结界之中。

林若雪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淡蓝色的屏障，嘴角微微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希望你能撑住。”

试炼阵中央，古碑静静矗立，碑上“命轮”二字泛着微弱的银光。祁尔昔站于碑前，闭上眼，按照林若雪所说的方法，凝神静气。

她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碑中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的意识。

忽然，眼前一黑。

下一秒，她置身于一片虚幻的空间。四周无边无际，只有无数画面在她眼前浮现。

第一幕，她看到一个少女被毒酒灌喉，痛苦挣扎，双眼睁大，满是不甘与震惊。

第二幕，一个女子被白绫勒颈，脸色涨红，手无力地抓着脖子上的丝带。

第三幕，她看到自己从悬崖坠落，耳边风声呼啸，身体撕裂般疼痛，却连一声尖叫都发不出。

第四幕，烈火焚身，她在火焰中燃烧，惨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谷。

第五幕……

“停！”她猛地大喊，双手捂住耳朵，试图阻止这些画面继续涌入脑海。

可它们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幻觉，这是她的前世，是她九世轮回中的死亡瞬间。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而是早已死过九次。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她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就在她以为这一切要结束时，画面又变了一幅。

她看到萧瑞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握着半块玉佩碎片，眼神冷漠，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祁尔昔，你不过是个工具。”他说，“一个用来改写命运的工具。”

下一秒，他抬手一挥，她便被推入深渊。

她坠落、坠落、坠落……

“不！！”

她猛然睁开眼，试炼空间剧烈震动，四周结界开始崩裂，狂暴的灵力从她体内爆发而出，空气中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

试炼阵内的温度骤降，连古碑都蒙上了一层寒气。

林若雪察觉到异常，立刻冲入结界。

她刚踏入试炼阵，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退数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混沌神体……竟然提前觉醒了？”

她稳住身形，快步走向祁尔昔。

“祁尔昔，冷静！这只是幻象！”

“幻象？”祁尔昔猛地转身，眼中怒火熊熊，“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操控的棋子？还是你们早就知道这些？”

林若雪看着她，眼神依旧平静：“我们只是唤醒你本该知道的真相。”

“真相？”祁尔昔冷笑一声，“你们所谓的真相，就是一次次让我死在同一个结局里？被背叛、被毒杀、被火烧、被推下深渊……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到底是谁？我不是你们的命运棋盘上的一颗子！”

林若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祁尔昔一步步走近她，声音低沉而愤怒：“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次次死吗？因为我信错了人，因为我太傻，太天真。但现在……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她猛地转身，大步朝试炼阵外走去。

林若雪站在原地，没有阻拦，也没有解释。

她只是轻声说了句：“愿你能在命运的洪流中，守住自己的心。”

祁尔昔没有回头，脚步坚定。

走出试炼阵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林若雪，眼神复杂，既有愤怒，也有失望，还有一丝藏得很深的悲伤。

“我会变强。”她说，“但我不再需要你们告诉我答案。”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寒霜谷深处。

林若雪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眼神微沉。

远处冰崖之上，夜昭静静站立，目光落在祁尔昔离去的方向。

他轻轻摩挲胸前的吊坠，低声自语：“混沌神体提前觉醒……计划，得加快了。”

祁尔昔独自走在雪地中，每一步都踩得积雪嘎吱作响。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节泛白，掌心还残留着刚才暴走时的寒气。

她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幕前世的画面。

她不愿承认，但那些画面太真实了。

她是真的死过很多次，是真的被背叛过很多次。

而最后一次，是萧瑞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她的心口一阵刺痛，仿佛那把剑还未拔出来。

她睁开眼，视线落在远方的山峰。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决定我的命运。”

她低声说，声音坚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躲在村庄角落的小女孩了。

她是祁尔昔，是九世轮回之人，是混沌神体的拥有者。

她要变强，要复仇，要改写命运。

哪怕，前方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