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中,偶尔能看到早起的npc居民,他们脸上带着麻木的虔诚,正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嘴里低声哼唱着晦涩的圣歌,气氛诡异又肃穆。
苏绾拦住一名路过的npc,问到了劳伦斯家的地址。
她一路向前走去,沿途的商铺大多还没开门,只有鞋匠铺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动静。
苏绾走进劳伦斯家的庭院,没想到昨天经过时看到的男人的裤脚就掩盖在这家院子旁边,可今天再来看已经不见了。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试探性的问了句:“有人吗?”
没人回应。
她缓步走进屋内,客厅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淡淡的腐朽气息。
劳伦斯太太的房门紧闭着,苏绾抬手敲门,里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苍老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苏绾推开门,只见劳伦斯太太躺在床上,面色蜡黄,气息奄奄,显然已经病入膏肓。
而卡伦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身上依旧穿着那双鲜红的舞鞋,鞋尖沾着些许泥土,却依旧泛着妖异的光泽。
听到动静,卡伦缓缓转过身。
她的脸色比昨晚更加苍白,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只有看到脚上的红鞋时,眼底才会闪过一丝病态的痴迷。
“你是谁?”她的声音沙哑干涩,没有一丝温度。
苏绾尽量让自己语气温柔,她觉得面前的卡伦似乎不堪重负了。
“我是镇上做工的工人,听说劳伦斯太太病的很重,前来探望一下。”
见卡伦盯着红舞鞋愣神,劳伦斯太太咳嗽几声,用床边的拐杖轻轻碰了下她:“卡伦,给这位小姐倒杯热水。”
卡伦像是没听见母亲的话,指尖依旧痴迷地摩挲着红舞鞋的鞋面,那妖异的光泽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手腕,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苏绾看着她眼底空洞的痴迷,双瞳悄然泛起冷冽的金光。
瞳力穿透红鞋的表层,无数细密如发丝的黑色触须正从鞋内钻出,像贪婪的寄生虫般钻进卡伦的脚踝,将她本就微弱的生命力一点点抽离,而鞋跟夹层里,一枚刻着不知是什么符号的铜片正散发着隐晦的黑气。
这个符号她似乎在哪见过。
苏绾回忆起进入教堂的场景,正是老教主递给她的药瓶上,她瞬间想通了。
“这鞋子……是老教主送给你的吧?”苏绾的声音带着刻意放缓的节奏,目光紧紧锁住卡伦,“他说类似于穿了这鞋子不仅能变得更漂亮,还能让劳伦斯太太好起来,对不对?”
卡伦浑身一震,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泛起一丝涟漪,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最深的执念:“你怎么知道?教主说……这是上帝的恩赐,只要我一直穿着它,所有愿望都会实现。”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抱紧了膝盖:“可是我好累,越来越累,可鞋子不让我脱,它说脱了妈妈就会死……”
劳伦斯太太气愤地坐起来:“傻孩子!那是邪物!”
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几欲吐血,老人家的脸色涨得通红,手中的拐杖重重顿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苏绾借着晨光瞥见,拐杖底部的雕花缝隙里,竟嵌着一丝暗红的血迹,与庭院石板下隐约透出的气息如出一辙。
来不及细想,她先稳住劳伦斯太太:“您别激动!您要是出事了卡伦就再也没有依靠了!”
一道白光乍现,秦疏影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房间中央。
“快撤离!”
她的声音带着急促的警示,瞬移带来的眩晕让她踉跄了一下。
“阿列克已经合体,杀了格雷格后正赶过来,我们现在不是对手!”
—
秦疏影回到宿舍已经是后半夜,推门而入时,修女审视的目光从背后注视过来。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这么晚了,秦老师还出去?”
秦疏影闻言,转过身,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愁容,语气里满是关爱道:“这群孩子夜里总是将被子踢的乱七八糟,冻着了上帝不会饶恕我的。”
修女一听,刚刚的怀疑顿时荡然无存,在胸口画了个十字:“阿门……辛苦您了,早点休息吧。”说罢默默坐回床上,不再多问。
秦疏影暗自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她迅速上床,将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生怕修女又上来盘问。
她一夜不敢入睡,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稍稍放松警惕,翻了个身准备缓口气,却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剪刀,堪堪停在眼前,尖端离鼻尖不过寸许。
“你这是做什么?”秦疏影警觉。
修女握着剪刀坐在床头,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仿佛方才的惊险只是错觉:“你这床铺靠窗,晨光正好,我来给孩子们缝补磨损的衣物,不耽误你休息。”
秦疏影点点头,心里狐疑越来越重,她快速穿上衣服,准备出门。
修女叫住她:“这么早您打算去哪?”
秦疏影脚步一顿,镇定回答:“我的鞋底坏了,听说阿列克跟鞋匠铺的孩子关系不错,想带他跟我一起去修一下,没准还能打个折。”
说完也不管修女还要再问什么,立马开门,疾步走到孩子们休息的小院。时间紧迫,不知道苏绾那边进展如何了。
秦疏影走到小床边,叫醒阿列克。
刚睡醒的阿列克羽睫扑闪着,朦朦胧胧中带了点懵懂,像刚落凡尘的天使。
秦疏影可不会被他纯洁无害的外表迷惑,喜欢卖乖的学生她可见得多了。
她放缓语气,弯下腰与阿列克平视,目光温柔得像是浸了晨光,轻声恳求道:“阿列克,你看我的鞋子坏了,白日要站很久教你们唱歌、读圣经,脚底板磨得生疼。听说你跟鞋匠铺的孩子玩得好,能不能带我一起去看看?有你陪着,鞋匠老板说不定会用心些呢。”
阿列克本想摇头拒绝,可抬头时,正撞上秦疏影眼底的柔光,那光芒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真诚,像是春日里的暖阳,驱散了他骨子里的疏离。
他愣了愣,鬼使神差地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好。”
秦疏影心中一喜,强压下眼底的锐光,伸手轻轻揉了揉阿列克的头顶:“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早些修完鞋,还能赶回来给孩子们上早课。”
阿列克没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小小的身影踩在晨光铺就的石板路上,步伐轻快却悄无声息。
沿途的npc居民大多刚起床,见了秦疏影纷纷点头问好,眼神里带着对教堂导师的敬畏,可看向阿列克时,却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秦疏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愈发笃定阿列克绝非普通孩童。
两人很快走到鞋匠铺门口,木质的门板虚掩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却不见有人应门。
“里昂老板,有人在吗?”秦疏影抬手敲了敲门,声音清脆。
敲打声戛然而止,片刻后,门被拉开一条缝,格雷格探出头来,脸上堆着油腻的笑,眼神却在瞥见阿列克时闪过一丝不悦:“秦老师?您怎么来了?”
“鞋底磨破了,想请您帮忙修修。”秦疏影侧身让阿列克走到身前,语气自然地补充道,“听说阿列克跟您家孩子熟,特意带他来做个见证,您可得把鞋子修得结实些。”
格雷格的目光在阿列克身上停留了一瞬,笑容淡了几分:“当然当然,秦老师的鞋,我一定用心修。快请进,快请进。”他可一点也不想招惹老教主的人。
走进铺内,一股皮革与木屑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秦疏影环顾四周,铺子里摆放着各式鞋子和工具,却不见半个人影。
既没有格雷格的家人,也没有见到艾拉。
“您家孩子呢?”秦疏影状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紧紧盯着阿列克的反应。
阿列克墨黑的瞳孔微微一缩,还没来得及开口,格雷格已不耐烦地踹了踹工作台下的木箱,粗声粗气地吼道:“艾拉那死丫头!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去了?还不快出来干活!”
他连喊了几声,铺内依旧静悄悄的,只有工具碰撞的回声。
格雷格脸色一沉,转头瞪向阿列克,语气不善:“你不是跟她熟吗?快叫她出来!耽误了活计,我饶不了她!”
阿列克抿着唇,没说话,小小的拳头却悄悄攥紧了。
秦疏影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明了。
“里昂老板,”秦疏影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试探,“或许……艾拉今天根本没来?”
“不可能!”格雷格一口否定,“她今早明明跟我约好了,说一早来整理鞋子!”
他说着,又四处张望了一圈,见还是没人回应,怒火更盛,抬手就要去推阿列克:“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快让她出来!”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阿列克的瞬间,阿列克猛地后退一步,眼底的懵懂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他的身体突然泛起淡淡的银光,与此同时,铺内阴影处也浮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两道微光慢慢重合。
一道是阿列克,金发如被晨光镀上金边,墨黑瞳孔此刻翻涌着圣洁的银辉,周身浮起细碎的光粒;另一道是艾拉,粗布裙在风里猎猎作响,苍白的面容褪去疲惫,与阿列克的身影在半空重叠。
光粒骤然炸开,形成巨大的光之旋涡,旋涡中心,纯白的天使长袍取代了两人的衣物,背后展开一对遮天蔽日的羽翼,羽毛洁白如雪,每一根都泛着琉璃般的光泽。
阿列克的金发与艾拉的黑发缠绕成流光,化作天使头顶的光环,手中凭空浮现一把长剑,剑末闪着寒光,剑鞘上镶嵌的红宝石,正是从艾拉指尖凝聚的精气所化。
她悬于半空,羽翼扇动间,无数光羽飘落,周身泛着让人无法靠近的戾气。
她墨黑的瞳孔泛着冷冽的光泽,睥睨一脸不可置信的格雷格。
秦疏影见此场景,瞠目结舌。
这不是纯洁的天使,分明是收割灵魂的恶鬼。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格雷格吓得浑身发抖,瘫坐在地上。
“我是锁住灵魂的堕天使。”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那些被你侵犯的魂魄,都被我封在了教堂的浮雕里,恶的,则成了滋养我分身的养料。”
格雷格脸色惨白,嘴里不停念叨着“魔鬼”,想要爬起来逃跑,却被阿列克甩出的长剑刺穿脚踝,硬生生拖了回来。
刺骨的疼痛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灵魂仿佛被锁链拉扯着,一点点从身体里剥离。
“你作恶多端,觊觎女性的身体,助纣为虐,今日,便让你魂飞魄散!”
阿列克眼中寒光一闪,利剑猛地发力,格雷格的身体瞬间干瘪下去,化作一缕黑烟,被红宝石吸入。
他的灵魂,将永远被封在浮雕里,不得超生。
随后,长剑挑起他藏在暗格里的账本。
艾拉是她的分身,她所经历的泪与痛,阿列克历历在目,感同身受。
账本上面记满了被他胁迫、侵犯的女性名字,每一页都浸着血。
“此等罪孽,不容赦免。”阿列克抬手,圣光将账本连同铺内的邪物一同灼烧殆尽。
解决了格雷格,阿列克缓缓转头,冰冷的目光落在秦疏影身上。
长剑在她手中盘旋,尖刺对准了秦疏影的心脏:“你知道得太多了,也该去死了。”
秦疏影握紧双拳,正准备化为粒子转移,阿列克突然浑身一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墨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异动。
她猛地抬头看向劳伦斯家的方向,眉头紧锁:“那该死的红鞋,竟然提前开始吸食灵魂了!”
杀秦疏影的念头被暂时压下,阿列克冷哼一声,利剑化作黑气融入体内。
她看了秦疏影一眼,眼底满是杀意:“算你运气好,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再来取你的性命!”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冲出鞋匠铺,朝着劳伦斯家的方向飞去。
秦疏影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知道,苏绾那边一定遇到了大麻烦,当下也顾不得休息,立刻瞬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