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好”——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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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丹高中学园祭第一天,天空蓝得像刚洗过的琉璃。黑羽快斗站在校门口,手里拿着那张特别顾问通行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证件边缘——那里有工藤新一帮他填写资料时留下的、极淡的铅笔痕。
“黑羽君!”魔术社的部长,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兴奋地跑过来,“你真的来了!工藤君说你会来帮忙,我们还以为他开玩笑呢。”
快斗收起通行证,换上惯常的笑容:“工藤邀请的,我怎么能不来?”
他说“工藤”时,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某种只有自己知道的亲昵。
魔术社的展位设在教学楼中庭,是个临时搭建的小舞台。红色幕布,木质台阶,还有一张铺着黑色绒布的道具桌——典型的校园魔术表演配置。快斗到场时,社员们正手忙脚乱地调试着灯光和音响。
“工藤君去执行委员会开会了。”副社长解释道,“他说你来了可以先看看流程。”
快斗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四周。学园祭的人流像彩色的河流,在各个摊位间涌动。章鱼烧的香气,捞金鱼的欢笑声,话剧社夸张的台词朗诵——一切都热闹得过分。
唯独没有工藤新一的身影。
快斗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失落,开始检查道具。他戴上半指手套,指尖抚过扑克牌盒的边缘,检查切口的平滑度;又拿起魔术环,在灯光下观察金属的光泽。这些基础道具对他来说太过简单,但既然是工藤的委托——
“这里。”一个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快斗转身。工藤新一不知何时站在了幕布旁,手里拿着两罐饮料。他穿着帝丹的制服,白衬衫的领口松开一颗扣子,额前的黑发被秋日的风吹得有些乱。
“开会结束了?”快斗接过饮料——咖啡,无糖,和他上次买的是同一个牌子。
“嗯。”工藤新一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也打开自己那罐,“流程看过了?”
“看过了。”快斗喝了一口咖啡,温度刚好,“都是基础手法。我可以教他们几个更有效果的。”
“别太难。”工藤新一说,“毕竟只是学园祭。”
“担心我抢了你们学校魔术社的风头?”快斗挑眉。
“担心有人学不会,在台上出糗。”工藤新一平静地回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魔术师的天赋。”
这话说得一本正经,但快斗听出了一丝笑意。他决定不计较。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快斗展现了惊人的耐心。他教一年级生如何流畅地洗牌,教二年级生如何用眼神引导观众的注意力,教三年级生如何设计表演的节奏。过程中,工藤新一一直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偶尔翻看推理社的宣传册,偶尔抬头看快斗教学。
每当快斗示范一个复杂手法时,工藤新一的眼睛会微微眯起——那是他专注思考时的表情。快斗注意到了,于是故意把某个步骤放慢,甚至“不小心”露出一点破绽。
“这里。”工藤新一突然开口,指着快斗的手指,“转腕的角度多了一度。”
快斗动作顿住。社员们面面相觑。
“多一度?”一个社员小声问。
“会反光。”工藤新一站起身,走到快斗身边。他伸手,不是碰道具,而是虚指快斗手腕的位置,“从这个角度看,金属环边缘会反射天花板的光。如果观众坐在那个位置——”
他指向观众席第三排左侧。
“——就能看到反光,从而猜出环是空心的。”
快斗沉默了三秒,然后笑了。那笑容里有惊讶,有赞赏,还有某种更深的东西。
“名侦探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观察而已。”工藤新一坐回座位,语气平淡,“你刚才故意放慢动作,不就是在等我发现吗?”
社员们发出恍然大悟的“哦——”声。快斗耳根微热,但面上保持镇定。
“测试一下你的观察力有没有退步。”他说。
“让你失望了。”
“一点也没有。”
两人的对话自然地你来我往,像排练过无数次的台词。社员们看着他们,眼神里逐渐浮起“原来如此”的微妙表情。
下午两点,魔术表演正式开始。快斗作为特别嘉宾,被安排在压轴出场。他站在幕布后,透过缝隙看向观众席——工藤新一坐在第一排最右边的位置,身旁是推理社的几个社员。
服部平次也在。那个关西侦探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侧头和工藤新一说话,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肩膀几乎相触。
快斗的手指收紧了。
“黑羽君,该你上场了!”社员提醒。
快斗深吸一口气,换上完美的表演笑容,掀开幕布走上舞台。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台下掌声响起。他的目光扫过观众席,精准地锁定工藤新一。而工藤也正看着他,眼神平静,但快斗读出了那里面的一丝期待。
表演很顺利。纸牌在空中飞舞又消失,丝巾变成白鸽,锁链从空箱子里挣脱。每个魔术都赢得热烈的掌声和惊叹。但快斗的注意力始终分了一部分在那个角落——工藤新一在认真观看,偶尔会微微点头,像在认可某个手法设计得巧妙。
而服部平次……那个黑皮肤侦探居然在笑,笑得一脸灿烂,还时不时凑到工藤耳边说什么。
快斗决定提前进入终场环节。
“最后,”他对着麦克风说,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中庭,“我需要一位观众协助。”
无数只手举起来。快斗的视线在人群中巡弋,最终停在第一排右侧。
“那位穿帝丹制服的男生。”他指向工藤新一,“能请你上台吗?”
观众们发出起哄的声音。工藤新一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他站起身,走上舞台,站在快斗身边。
聚光灯下,两人并肩而立。工藤新一比快斗矮一点点,这个身高差在舞台上显得恰到好处。
“请检查这个箱子。”快斗递过一个普通的木箱,“确认它是空的。”
工藤新一接过,仔细检查。他敲敲箱壁,打开箱盖查看内部,甚至用手丈量尺寸——完全是一副侦探检查证物的架势。台下传来笑声。
“空的。”他最终宣布。
“很好。”快斗接过箱子,放在道具桌上,“现在,请站到这里。”
他引导工藤新一站到箱子后方的指定位置。这个角度,观众能看到工藤的上半身,但看不到箱子内部。
“接下来,”快斗面向观众,笑容神秘,“我要让这位同学……消失。”
惊呼声响起。工藤新一挑眉,但没有反对。
快斗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巨大的黑色绸布,抖开。布料在灯光下泛着丝绒般的光泽。他走到工藤新一面前,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睫毛的颤动。
“配合一下?”快斗低声说,只有两人能听到。
“看你表现。”工藤新一回答。
快斗笑了。他用黑布罩住工藤新一,动作流畅得像一场舞蹈。布料落下,遮住了工藤的身影。快斗双手按住布角,做了几个夸张的挥舞动作。
然后,他猛地一扯——
黑布飘然落地。
箱子旁空空如也。
台下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快斗弯腰致谢,目光却投向箱子。
三秒后,箱盖从内部被推开。
工藤新一从箱子里站起身,表情有一丝罕见的茫然——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快斗捕捉到了。他成功让名侦探也感到了惊讶。
掌声更热烈了。工藤新一很快恢复镇定,从箱子里跨出来,向观众微微点头。快斗走过去,很自然地伸手扶了他一把——这个动作在舞台设计中,但快斗的手指在工藤手腕上多停留了半秒。
“厉害。”工藤新一下台前,低声说。
“当然。”快斗微笑。
表演在欢呼中结束。社员们冲上台拥抱快斗,感谢他的精彩演出。快斗一边应付着祝贺,一边用余光寻找工藤新一的身影。
他看到工藤和服部平次一起走向推理社的展位,两人似乎在讨论什么,表情认真。
快斗心里那点酸涩又冒出来了。
“黑羽君!”魔术社部长抱着一堆道具走过来,“这些要收哪里?”
快斗压下情绪,帮忙整理。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下午四点。学园祭还在继续,但魔术社的表演时段结束了。
快斗脱下特别顾问的背心,走向推理社的展位——那是个布置成侦探事务所的摊位,门口挂着“谜题挑战”的牌子。工藤新一正坐在“侦探”的座位上,给一个女生解答谜题。
服部平次不在。
快斗靠在门框上,安静地等待。工藤新一解答完谜题,抬头看到他,微微一愣。,
“结束了?”工藤问。
“嗯。”快斗走进来,“你的‘侦探工作’呢?”
“还有半小时换班。”工藤新一看了一眼手表,“要逛逛学园祭吗?”
这个邀请来得突然。快斗眨眨眼:“你不继续当侦探了?”
“偶尔也需要休息。”
两人并肩走出推理社的摊位,融入学园祭的人流。章鱼烧的摊位前,快斗买了一盒,很自然地用竹签戳起一个,递到工藤新一嘴边。
“尝尝?”
工藤新一看了他一眼,低头咬住。咀嚼时,脸颊微微鼓起,像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
“怎么样?”快斗问。
“还行。”
“只是还行?”
“酱汁太多了。”
快斗笑出声。他又戳了一个给自己,酱汁果然多得滴下来。他手忙脚乱地找纸巾,工藤新一递过来一张。
“谢谢。”快斗擦着手,“名侦探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观察而已。”工藤新一说,“你吃章鱼烧从来都是酱汁过量。”
快斗怔住。这个细节他自己都没注意过。
他们继续逛。在手工社的摊位,快斗看中了一个星空主题的钥匙扣——深蓝色的底,银色的小星星。他买下来,没有立刻收进口袋,而是在手里把玩。
“给谁的?”工藤新一问。
“你猜。”
工藤新一看了钥匙扣一眼,又看了快斗一眼:“给我的?”
“为什么这么想?”
“你看了三次我的书包拉链。”工藤新一说,“那里缺一个挂饰。”
快斗再次被看穿。他叹气,把钥匙扣递过去:“送你的。学园祭纪念。”
工藤新一接过。星空蓝在他掌心显得很合适。
“谢谢。”
“不客气。”
他们走到教学楼后的樱花树下。虽然不是花期,但枝叶依然茂密,投下大片的荫凉。这里远离主会场的喧嚣,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快斗靠在树干上,看着工藤新一把钥匙扣挂到书包拉链上。那个动作很仔细,像在处理什么重要的证物。
“工藤。”快斗突然开口。
“嗯?”
“今天表演的时候,”快斗的声音很轻,“你在台下和服部说什么?”
工藤新一挂好钥匙扣,抬起头。他的眼睛在树荫下显得格外清澈。
“在讨论你魔术的破绽。”他说。
快斗心里一沉。
“但他说,”工藤新一继续说,“即使知道是魔术,还是觉得厉害。因为重点不是怎么做到的,而是能让人愿意暂时忘记逻辑,去相信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停顿,看向快斗:“我同意他的看法。”
快斗的呼吸滞住了。
“所以你们在台下……”他艰难地问,“是在夸我?”
“不然呢?”工藤新一挑眉,“你以为我们在说什么?”
快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他能说什么?说以为你们在嘲笑我的表演幼稚?说以为你们在比较我和其他魔术师?说以为……服部平次又在用那些只有你们懂的默契,把你从我身边拉远?
太傻了。说出来会显得他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但工藤新一好像看穿了一切。他走近一步,两人距离缩短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快斗。”工藤新一叫他的名字,声音平静,“服部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对手。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的经历,这是事实。”
快斗的手指收紧。
“但是,”工藤新一继续说,“他看不懂我为什么留着那把深蓝色的伞——你说下次见面再还的那把。他看不懂我为什么突然开始关注魔术表演的技巧。他看不懂……”
工藤新一停顿,耳根泛起极淡的粉色。
“看不懂我为什么,会在学园祭开始前一周,每天都确认天气预报。”
快斗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你确认天气预报……是因为我?”
“因为某个人上次说,他‘刚好’路过,是因为看到天气预报有雨。”工藤新一移开视线,“我想看看,这次他还会不会‘刚好’路过。”
风拂过树梢,几片早黄的叶子飘落,在两人之间缓缓旋转。
快斗笑了。那笑容从心底漾开,明亮而真实。
“那如果,”他说,声音里带着笑,“如果今天晴天,我还会来吗?”
“你会。”工藤新一回答得很肯定,“你会找别的理由。比如……‘刚好’想看看帝丹的学园祭,‘刚好’有空,‘刚好’——”
“刚好想见你。”快斗接话。
空气安静了。叶子落在他们脚边,发出细微的声响。
工藤新一的耳朵更红了,但他没有否认。
“那把伞,”他最终说,“在我家。下次……你来拿。”
这是邀请。明确的,不容误解的邀请。
快斗点头:“好。下次。”
他们并肩走回主会场。学园祭的喧嚣重新涌来,但这次快斗觉得那些声音悦耳得多。章鱼烧的香气,捞金鱼的欢笑声,话剧社的台词——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精心设计的魔术。
在分别的路口,快斗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名侦探。”
“嗯?”
“今天的表演,”快斗问,“你真的没看穿最后一个魔术吗?”
工藤新一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
“箱子有夹层。”他说,“你罩住我的时候,我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在下陷——大约五厘米。然后侧面有活动板打开,我跨进去,活动板合上,地板回升。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他一口气说完,语气平静得像在分析案发现场。
快斗愣住,然后大笑。
“全中。”他说,“那你为什么还配合?”
“因为,”工藤新一转身走向推理社的摊位,回头看了快斗最后一眼,“有时候,知道真相,也不妨碍享受魔术。”
他的身影融入人群。
快斗站在原地,许久,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夕阳西下,学园祭接近尾声。天空被染成温柔的橘粉色,像有人打翻了调色盘。快斗走出帝丹校门时,摸了摸口袋——那里有工藤新一刚才偷偷塞给他的东西。
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下周日下午三点,来拿伞。”
后面附了一个地址。不是工藤宅,而是米花町的一家咖啡馆。
快斗把纸条仔细折好,放回口袋。他抬头看向天空,今晚会是晴天,没有雨。
但他已经有了下次见面的理由。
而且这次,不需要“刚好”。
因为有些约定,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
就像有些魔术,即使知道手法,依然让人心动。
就像有些人,即使看穿一切,依然选择陪你演完那场戏。
夕阳把快斗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哼着不成调的歌,走向车站。书包里,那把深蓝色的伞静静躺着,等待下一次雨天——或者,等待一个不需要雨天的理由。
学园祭结束了。但某个关于“刚好”的故事,才刚刚写下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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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哇哦!
作者突然发现我好能扯
作者突然发现你好能看
作者OK,就酱紫,8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