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霍格沃茨的深夜总是裹着一层薄霜，禁林边缘的石板路被月光浸得发凉。德拉科·马尔福靠着一棵老橡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纯银手帕——那是纳西莎特意为他绣的，银绿相间的马尔福家徽在暗夜里泛着微光。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宵禁的钟声早已敲响，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克拉布和高尔还在为最新的巫师棋争论不休。可当他在天文塔上看到黑湖方向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时，脚步却不受控制地朝着禁林走去。

“波特，你是不是脑子被巨怪踩过？”

熟悉的嘲讽声打破了寂静。哈利·波特正半跪在湖边的草地上，左臂的袖子被撕开一道大口子，暗红色的血迹顺着胳膊蜿蜒而下，滴在沾满露水的青草上。他手里握着魔杖，正低声念着愈合咒，可伤口周围泛着的淡淡黑气，显然是狼人毒素在作祟。

哈利闻声抬头，绿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亮。他看到德拉科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松开：“马尔福？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某个蠢狮子是不是又在给自己惹麻烦。”德拉科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依旧傲慢，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哈利的伤口上，“狼人都敢惹，你以为自己是邓布利多吗？”

哈利没理会他的嘲讽，重新低下头念咒。可咒语的效果并不理想，伤口依旧在渗血，疼痛感甚至比刚才更强烈了。他咬了咬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啧，真是没用。”德拉科不耐烦地咂了下嘴，突然蹲下身，不由分说地将哈利手里的魔杖拨到一边，然后掏出口袋里的纯银手帕，猛地按在他的伤口上。

“嘶——”哈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德拉科死死按住。

“别动！”德拉科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纯银能抑制狼人毒素，比你那蹩脚的愈合咒管用多了。”

哈利愣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帕上微凉的触感，还有淡淡的雪松香气，混杂着马尔福身上特有的薄荷味，萦绕在鼻尖。他一直以为德拉科只会嘲讽他、针对他，却从未想过，这个总是带着傲慢神情的斯莱特林，会用这种别扭的方式关心他。

伤口的疼痛渐渐减轻，那股令人不适的黑气也慢慢消散了。哈利看着德拉科专注的侧脸，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下颌线，平时总是带着嘲讽的嘴角，此刻紧紧抿着，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谢谢。”哈利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德拉科的动作猛地一顿，耳尖在月光下泛起一抹极淡的粉色。他迅速收回手，将沾染了血迹的手帕攥在手里，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别自作多情，”他梗着脖子，眼神飘向别处，“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这儿，没人给我当靶子了。”

话虽如此，他却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水晶瓶，塞到哈利手里。瓶子里装着深红色的液体，透过水晶能看到细密的气泡在缓缓上升。“我母亲寄来的补血剂，难喝得要死，但效果比庞弗雷夫人的药水好十倍。”

哈利接过瓶子，玻璃表面还带着德拉科掌心的温度。他看着德拉科别扭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却又生不起丝毫嘲讽的心思。“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个？”

“我乐意。”德拉科的语气依旧强硬，却没再反驳。他站起身，拍了拍长袍上的草屑，目光扫过哈利沾着泥土的运动鞋，眉头又皱了起来，“走路都不知道看路，果然是麻瓜养大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哈利没反驳。换作平时，他定会立刻回怼过去，可此刻，他看着德拉科眼底藏不住的关心，竟然生不起丝毫火气。他拧开瓶盖，仰头将补血剂喝了下去。药水确实如德拉科所说，难喝得要命，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可下腹很快升起一股暖流，伤口的疼痛彻底消失了。

“现在能走了吗？”德拉科问，语气依旧不耐烦，却主动伸手想扶他。

哈利摇摇头，自己站起身：“不用。”他活动了一下胳膊，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斯莱特林的优等生，不是最遵守校规的吗？”

德拉科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我出来散步，不行吗？总比某些人偷偷摸摸跑到禁林里送死强。”他转头看向黑湖，湖面倒映着月光，波光粼粼，“刚才那只独角兽幼崽，已经跑远了？”

哈利点点头：“嗯，我把它引到安全的地方了。”他顿了顿，补充道，“狼人也被我赶跑了，只是不小心被抓伤了。”

“不小心？”德拉科挑眉，“波特，你该庆幸那只狼人只是刚变异不久，要是遇到一只成年狼人，你现在已经变成它的晚餐了。”他的语气带着嘲讽，可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后怕。

哈利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夜风吹过，带着禁林里特有的草木气息，也吹动了德拉科额前的碎发。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德拉科，发现这个总是与他针锋相对的斯莱特林，其实长得很好看，灰色的眼眸像薄雾笼罩的湖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你在看什么？”德拉科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警惕地问道，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傲慢。

“没什么。”哈利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觉得，你有时候也不像表面上那么讨厌。”

德拉科的脸瞬间涨红了，像是被踩到了痛处：“波特！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可不想和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扯上任何关系！”他说完，转身就想走。

就在这时，禁林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声音比刚才更近了，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哈利下意识地握紧了魔杖，身体紧绷起来。

德拉科的脚步也顿住了，他回头看向禁林深处，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凝重。“看来那只狼人又回来了，而且还带了同伴。”他说着，走到哈利身边，与他并肩站立，魔杖已经对准了禁林的方向，“你跟在我后面，别乱跑。”

哈利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用，我们一起。”他握紧魔杖，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可不需要一个斯莱特林的保护。”

德拉科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便你。”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傲慢，可脚步却微微向哈利靠近了一些，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保护姿态。

夜风吹得更紧了，禁林里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窥视着他们。哈利能感受到德拉科身上的气息，那股薄荷味和雪松味混杂在一起，竟然让他感到了一丝安心。

“你知道吗？”哈利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一年级的时候，你邀请我加入斯莱特林，我其实有点犹豫。”

德拉科的身体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那又怎么样？”他的声音有些生硬，“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我只是觉得，”哈利看着他，眼神很认真，“如果当时我选择了斯莱特林，我们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针锋相对了？”

德拉科沉默了。他转头看向哈利，灰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嫉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遗憾。从一年级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被这个麻瓜出身的男孩吸引，他身上那种勇敢、善良，还有面对困难时的坚定，都是他所没有的。可家族的骄傲、斯莱特林的偏见，让他只能用敌意来掩饰内心的真实感受。

“不会。”德拉科最终还是开口了，语气依旧强硬，“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是格兰芬多的‘救世主’，我是斯莱特林的马尔福，我们注定是敌人。”

哈利没反驳，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德拉科的性格，骄傲又别扭，从不肯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可刚才那下意识的保护，那别扭的关心，都让他明白，德拉科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

就在这时，两道黑影从禁林里窜了出来，正是刚才那只狼人，还有另一只体型更大的狼人，它们的眼睛泛着嗜血的红光，直勾勾地盯着哈利和德拉科。

“小心！”德拉科低喝一声，立刻念出一道咒语：“除你武器！”

红光从他的魔杖顶端射出，击中了其中一只狼人，那只狼人踉跄了一下，动作迟缓了几分。哈利也立刻反应过来，念道：“昏昏倒地！”

绿光闪过，另一只狼人被击中，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看来你那蹩脚的咒语，偶尔也能派上用场。”德拉科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念出几道防御咒，将两人笼罩在一个透明的屏障里。

“彼此彼此。”哈利回了一句，眼睛紧紧盯着那只还在挣扎的狼人，“我们得尽快解决它，不然等它的同伴醒过来，就麻烦了。”

德拉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他和哈利背靠背站着，形成了一个默契的防御姿态。月光下，他们的魔杖顶端都闪烁着光芒，红色和绿色的咒语交替射出，配合得异常默契。

那只狼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它咆哮着冲向屏障，却被屏障弹了回去。它不甘心地在原地打转，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杀意。

“机会来了！”哈利低喝一声，念出了一道更强的咒语：“阿瓦达索命！”

德拉科猛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知道，在这种生死关头，哈利不会轻易使用不可饶恕咒，除非是被逼到了绝境。

红光闪过，狼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与此同时，另一只狼人也醒了过来，它看着同伴的尸体，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转身就想逃回禁林。

“别让它跑了！”德拉科喊道，念出一道束缚咒，将狼人缠住。哈利立刻补上一道昏昏倒地咒，彻底解决了麻烦。

战斗结束后，两人都松了口气，并肩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沉默不语。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也吹散了刚才的紧张气氛。

“刚才谢谢你。”哈利率先开口，声音很轻。

德拉科侧过头，看着他被月光照亮的侧脸，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用谢，”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只是不想让我的‘靶子’死在别人手里。”

哈利笑了笑，没有拆穿他的谎言。他知道，德拉科只是不习惯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他看着湖面，月光倒映在水里，像碎银一样散落在波光里。

“你说，我们真的注定是敌人吗？”哈利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迷茫。

德拉科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但至少现在，我们不是。”

哈利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所有的偏见、嘲讽、针锋相对都仿佛被月光融化了。他们是来自不同学院的巫师，是彼此的对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敌人。可在这一刻，他们只是两个并肩作战的伙伴，在深夜的禁林里，分享着一份微妙的默契。

德拉科的耳尖依旧泛着淡淡的粉色，他迅速收回目光，站起身：“很晚了，该回去了，不然被费尔奇发现，我们都得倒霉。”

哈利点点头，也站起身。他看着德拉科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方沾染了血迹的纯银手帕，递了过去：“这个，还给你。”

德拉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手帕，胡乱地塞进口袋里。“不用特意还给我，”他说着，快步朝着霍格沃茨城堡的方向走去，“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偷偷跑到禁林里，我可不会再救你了。”

哈利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知道，德拉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没有更多的话语，没有多余的动作，可那份在生死关头滋生的微妙情愫，却像禁林里的藤蔓一样，悄悄在两人心底蔓延。

走到城堡门口时，德拉科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下次遇到危险，记得先保护好自己。”

哈利愣了一下，随即轻声回应：“你也是。”

德拉科没再说话，转身走进了城堡的阴影里，朝着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走去。哈利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转身朝着格兰芬多塔楼走去。

口袋里的魔杖还带着一丝余温，就像刚才德拉科掌心的温度。哈利摸了摸胸口，心脏跳得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