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霍格沃茨的天空，在德拉科·马尔福十七岁之前，始终是铅灰色的。

不是魔法作祟，而是与生俱来的混沌——他的世界里没有金红相间的格兰芬多旗帜，没有翠绿的斯莱特林长袍，就连禁林的树叶和黑湖的水波，都只剩深浅不一的灰调。母亲说，这是马尔福家族的“命定预言”：唯有遇到灵魂契合的另一半，世界才会染上真正的颜色。

直到他在霍格莫德村的蜂蜜公爵，撞见了塞德里克·迪戈里。

那天阳光正好，金发少年捧着一盒比比多味豆转身，笑容比传闻中更耀眼。就在目光交汇的刹那，德拉科的世界突然炸开了色彩——塞德里克红金相间的围巾，橱窗里彩虹色的糖果，甚至路边野花的粉白与鹅黄，都争先恐后地撞进眼底。

“命中注定。”德拉科握紧了口袋里的魔杖，心跳快得离谱。

他开始刻意接近塞德里克，哪怕对方是格兰芬多的优等生，哪怕全校都知道马尔福与韦斯莱、波特势不两立。他会在魁地奇球场看塞德里克击球，看阳光洒在他棕色的头发上，泛着温暖的金；会在图书馆“偶遇”，偷偷盯着对方书页上的字迹，连墨色都变得鲜活。

可这份炽热的执念，终究碎得猝不及防。塞德里克的眼里只有秋·张，他对德拉科的示好只当是恶意挑衅，最后甚至在走廊里直白地说：“马尔福，我们不是一路人。”

分手（或许从未开始过）的那天，德拉科独自坐在黑湖边。他以为世界会变回灰色，可低头望去，湖面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岸边的草依旧是鲜绿的，连远处飞行的猫头鹰，羽毛都带着深褐的光泽。

“都是骗人的鬼话。”他扯了扯嘴角，指尖冰凉。预言是假的，塞德里克不是命定之人，可为什么颜色没有消失？

接下来的几年，德拉科带着满世界的色彩踽踽独行。他经历了战争，背叛了家族，又在废墟中重新站起。他学会了欣赏日落时的橘红与紫，学会了在阴雨天气里分辨云层的层次，只是那份关于“命定”的疑惑，始终像根刺扎在心底。

二十五岁那年，他作为魔法部的傲罗，奉命协助霍格沃茨调查一起黑魔法残留事件。在城堡的走廊里，他与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撞个正着。

“小心。”对方扶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磁性。

德拉科抬头，撞进了一双翡翠色的眼睛。哈利·波特就站在他面前，额头上的闪电疤痕依旧清晰，身上的傲罗制服是沉稳的藏蓝。就在目光交汇的瞬间，德拉科的心脏猛地一缩——不是因为重逢的惊讶，而是因为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被遗忘的片段：

十七岁的霍格莫德村，他为了追塞德里克，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戴眼镜的黑发少年。当时他只不耐烦地说了句“让开”，便匆匆离去，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

而此刻，哈利手腕上露出的一道浅浅疤痕，与记忆中那个少年手腕上的伤痕，完美重合。

世界的色彩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哈利外套上的铜扣泛着暖光，他眼中的翡翠绿比任何宝石都耀眼，连走廊里烛火的橙红，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

德拉科僵在原地，耳边响起母亲当年的话：“如果命定之人还在你未来的命运里，颜色便不会褪去。”

原来三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色彩，从来不是因为塞德里克。

而是因为那个被他忽略的、擦肩而过的黑发少年，本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答案。

哈利看着他失神的模样，挑眉轻笑：“马尔福？你怎么了？”

德拉科喉结滚动，看着眼前人熟悉的眉眼，突然笑了——这一次，是带着释然与悸动的、真正的笑容。

“没什么，”他说，目光里的色彩比天空更绚烂，“只是觉得，我们好像早就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