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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帮同学写的

那“喀”的一声轻响,从沉希房间悠悠飘出,微弱得几乎被夜色吞没。然而这细微的动静却像一记闷锤狠狠撞在寒洲心口,激起他体内深处某种难以名状的力量。他神色骤冷,呼吸间似有寒霜凝结,脚下一步未停,身形已稳稳落在柜台前,目光凌厉如刀锋,直直钉住中年男人手中那片碎玉。

“东西,拿来。”他的嗓音低沉冰寒,每个字都仿佛带着不容抗拒的重量。

那中年男人被他身上散出的压迫感逼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就想把手往回缩。可清月眼疾手快,五指一扣,稳稳摁住对方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吃痛。“客人,这玩意儿邪门得很,我们得先瞧瞧。”她语气里不带商量的余地。

沐言也忙不迭凑上前,指尖捏着一张泛黄的“镇邪符”,小心翼翼靠近那玉片。符纸刚到距离玉片三寸远的地方,表面便开始微微发烫,边缘甚至卷起了一丝焦黑。“怨念太强了……而且,这块玉,跟昨晚那块……”他抬眼看向寒洲,对方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动作轻微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寒洲接过玉片时没有直接触碰,而是用布垫着拿起来。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让他眉头紧紧皱起。这块玉上的扭曲人脸纹路、那熟悉的怨毒气息……绝不是巧合。周家祖宅的事情,果然远远没结束,甚至可能只是某个更加庞大而阴暗计划的一角。

“你女儿现在在哪?”寒洲开口,语速急促得像连珠炮。

“在……在家里!我们把她绑在床上了,怕她伤人!”中年男人慌乱答道,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就在清河坊后面的小巷子里,不远!”

“带路。”寒洲毫不拖泥带水,将玉片重新包好塞进口袋,脚步一迈就往外走,行动干净利落得没有半分迟疑。

“哎?洲哥,等等!老板还没回来呢!”清月急得直跳脚。

“情况紧急。”寒洲没有回头,只丢下一句冷硬的话,“你看店,等老板。”他的视线扫过沐言,“你,跟我走。”

沐言愣了一下,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方面是对未知邪物本能的恐惧,另一方面则是寒洲让他同行的信任——或者说,他需要一个符师在场。沐言赶忙抓过自己的符袋,匆忙往里塞了几样东西,快步跟上:“来了!”

“喂!你们……”清月望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看一脸茫然的中年男人,跺了跺脚,“真是麻烦啊!如梦姐!老板!你们快回来啊!”

寒洲和沐言跟着自称姓王的中年男人,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里穿行。越往深处走,空气中弥漫的湿气与腐朽味越浓,光线愈发昏暗,墙壁斑驳得像是被人随手抹上的污渍。终于,他们停在一扇油漆剥落的木门前。

还未进门,一股比碎玉片更浓烈的阴冷气息便透过门缝钻了出来,夹杂着低沉的嘶吼声,如同野兽垂死挣扎时发出的呜咽。

“就在里面……”王先生抖着手掏出钥匙。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扑面而来的浑浊空气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屋内昏暗得像是被墨汁浸染过,家具陈旧不堪,最里面的床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正被粗麻绳牢牢捆住。她的头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脸色青白得不像活人,双眼圆睁,血丝密布的眼球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嘴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身体疯狂扭动,撞击得床板咚咚作响。她的脖子上还有一圈青黑色的勒痕,旁边散落着几缕扯断的红绳。

更诡异的是,女孩裸露的手臂与脖颈皮肤下,隐约可见一丝丝暗红色的纹路,像是血管,又像是某种扭曲的符文,正在缓慢蠕动。

“欣欣!我的欣欣啊!”王先生哭喊着就要冲过去,却被寒洲伸手拦住。

“别过去。”寒洲的声音冷得像冰刃。这不是普通的阴气侵袭或附身,那玉片里的怨念正以一种霸道的方式侵蚀并改变女孩的身体与神智,仿佛是在进行一场邪恶的“转化”。

“是诅咒,还是……邪术寄生?”沐言的声音有些发抖,他能感受到女孩体内那股疯狂、混乱且充满恶意的力量肆意横行。

“试试‘清心符’和‘驱邪符’。”寒洲简短地下令,自己则拔出了「清明」剑。剑身流转着一层柔和的清光,将屋内部分阴寒驱散,似乎也刺激到了床上的女孩。

“嗬——!”女孩猛然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寒洲,喉咙里挤出一声尖锐的嘶喊,挣扎得更加剧烈,麻绳深深陷入皮肉。

沐言强忍住内心的恐惧,迅速画好了“清心符”,灵力注入符纸化作一道金光射向女孩额头!

金光没入瞬间,女孩的动作僵滞了一瞬,眼神中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但紧接着,她皮肤下的暗红色纹路骤然亮起!

“啊——!!!”凄厉的惨叫声从她口中爆发而出,既充满了痛苦,又夹杂着不属于她的恶毒笑意。

“不行!我的符……好像在给那东西‘喂食’!”沐言的脸色顿时煞白,他感觉到自己的灵力不仅没起作用,反而让那股邪恶的力量变得更活跃!

寒洲眼神骤然一沉:“不是普通附体,是‘玉傀’!那玉片是载体,怨念与邪术结合,正在把她变成傀儡!”他想起了周家祖宅那具干尸以及血玉的用途。

必须斩断联系!否则这个女孩就没救了!

寒洲一步跨出,「清明」剑的清光暴涨,但他并没有劈向女孩,而是让剑尖悬于她眉心上方三寸,垂下一缕极其凝聚的清辉,试图强行切开她与碎玉片之间隐秘的怨念连接。

然而就在剑光触及女孩额头的刹那——

异变陡生!

女孩脖子上的青黑色勒痕猛然裂开,没有流血,而是喷涌出一股黑红色雾气,迅速凝聚成一只枯瘦的鬼爪,朝近在咫尺的寒洲狠狠抓来!

与此同时,寒洲口袋里的碎玉片骤然发烫,一股尖锐的怨念直刺他的识海,与他体内蛰伏的力量产生了可怕的共鸣!

内外夹击之下,寒洲身形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剑势也随之停滞。

“洲哥!”沐言骇然惊呼,想也不想便将手中的雷符和火符一股脑砸向鬼爪!

符箓爆开,炸得鬼爪扭曲变形,黑气四处溅射,暂时延缓了它的攻势。

但寒洲的情况却更加恶化。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体内两股力量因内外夹击彻底失控,如同脱缰野马般冲撞经脉,让他几乎握不住剑。他单膝跪地,全靠剑尖撑住身体。

而床上的女孩借机发出咯咯的怪笑,皮肤下的红纹光芒大盛,捆着她的麻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崩裂声,眼看就要挣脱束缚!

沐言看着摔倒在地、显然已无力再战的寒洲,又看看即将彻底沦为傀儡的女孩,心中的恐惧与绝望如潮水般涌来。符箓无效,唯一战斗力倒下……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悠远的铃音穿透了浑浊的空气与女孩的怪笑,宛如一道清泉流入每个人耳中。

“叮铃——”

幻想铃铛!

茶楼门口,如梦搀扶着沉希,不知何时已然赶到。沉希的盲眼“望”着屋内的狼藉,脸上没有半点惊讶,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果然……钓出来了。”她低声说道,语气疲惫,更多的是操控全局的冷静。

“一步一响,一步一想。”如梦上前一步,腕间铃铛轻摇,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你的怨恨,你的痛苦,不过是编织而成的梦魇……此刻,该醒了。”

铃声荡漾开来,宛如水波扩散。床上的女孩猛然一震,眼中疯狂的红光与不属于她的恶毒神色开始剧烈挣扎、交替闪烁。皮肤下的红纹蠕动速度渐渐放缓。

沉希“看”向跪倒在地、痛苦喘息的寒洲,又“看”向吓破胆的王先生,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沐言身上。

“小言,”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令人无法违逆的力量,“扶住寒洲。然后,用你的‘心’,去‘听’这女孩心里真正的声音。告诉她,回家。”

沐言愣住了。用“心”去“听”?告诉她回家?

看着沉希平静却笃定的脸,看着挣扎的女孩,看着痛苦不已的寒洲……沐言咬紧牙关,冲过去扶住寒洲颤抖的肩膀,感受到他体内混乱狂暴的气息,自己的心也跟着揪紧。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周围的混乱与恐惧,将体内那微薄却纯净的灵力,连同所有的担忧、急切与不忍,毫无保留地朝床上那个被侵蚀的女孩送去。

这不是攻击,不是符法,只是一种最本真的、带着温度的“共鸣”。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一个被无尽黑暗与痛苦嘶吼淹没的微弱哭泣声:

“妈妈……爸爸……我好疼……救救我……我想回家……”

沐言猛地睁开眼,眼泪不知何时已盈满眼眶。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女孩大喊:

“欣欣!别怕!你爸爸在这里!你看看他!他想带你回家!回你自己的家!”

王先生早已泪流满面,嘶声呼唤:“欣欣!我是爸爸!爸爸在这儿!”

或许是沉希的铃声压制了邪术,或许是沐言笨拙却又真诚的“呼唤”触碰到女孩灵魂深处的最后一丝自我,或许是父亲绝望的哭喊……

女孩眼中疯狂的红光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属于她自己的、充满恐惧与痛苦的清澈眼神。她看向王先生,嘴唇微微翕动,无声地喊了一声“爸……”

皮肤下的红纹骤然黯淡了不少。

就是现在!

寒洲强忍剧痛,眼中厉色一闪,借由沐言扶着他的支撑,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清明」剑往前一送!

不是斩杀,而是一缕最纯粹的“斩却”剑意,顺着红纹黯淡的间隙,精准地刺入女孩心口——怨念与邪术的核心连接点!

“呃啊——!”女孩短促地痛呼一声,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一团浓郁的黑气混合着暗红色光点,从她口鼻与皮肤毛孔中被强行逼出,在「清明」剑的清辉与幻想铃铛的声波中迅速消融净化。

女孩头一歪,彻底昏迷过去,但脸色已恢复正常,呼吸平稳下来。皮肤下的红纹完全消失,只留下淡淡的勒痕。

碎玉片在寒洲口袋里“啪”地碎裂成几块,彻底失去了光芒。

寒洲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全靠沐言死死架住才没倒下。他的额发被冷汗浸湿,脸色苍白得吓人,但眼神中的痛苦风暴似乎随着玉片碎裂与女孩体内邪气驱散而渐渐平息。

屋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王先生压抑的哭泣声与几人粗重的喘息。

沉希在如梦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床边,伸手轻触女孩的额头。

“魂魄受了惊吓,邪气入体伤了元气,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她对王先生说道,“找位靠谱的中医,开些安神补气的药。这块碎玉的原物在哪里?还有,你女儿是在哪里捡到的?”

王先生连连点头,千恩万谢地回答问题。

沐言架着寒洲,感觉自己肩上的重量几乎要把他压垮。寒洲体温低得吓人,这让沐言心里又怕又慌,小心翼翼地问:“洲哥,你……你怎么样?”

寒洲闭着眼,喘了几口气,才低声道:“死不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沉希听到这边的动静,吩咐道:“如梦,处理后续的事。清月估计等急了。我们……先回茶楼。”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块来自周家祖宅的血玉佩,此时它安静得反常。盲眼深处,掠过一丝深沉的忧色。

一块碎玉片就能引发如此诡异的“玉傀”转化……背后隐藏的秘密,恐怕比预想中更加棘手。

浮生茶楼的平静日子,恐怕真的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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