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雕花木窗,光影斑驳地洒在浮生茶楼的地板上,昨夜的阴森仿佛被豆浆油条的香气驱散得无影无踪。
清月抱着一碗豆浆,“咕噜咕噜”地喝得正欢,另一只手飞快地伸向最后一个油条。“啧啧”两声,她又得意地嚼了起来。如梦轻叹口气,慢悠悠地擦去桌上的豆浆渍。
沐言顶着两个浅浅的黑眼圈,面前摆着黄裱纸和朱砂,他一边打哈欠一边试着画安神符,但昨晚鬼爪和血红眼睛的画面却时不时从记忆深处冒出来,让他心神不宁。
寒洲坐在窗边,深色衣衫整洁干净,手指无意识地搭在窗沿。他望向窗外熙攘的早市,目光空灵而遥远,眉宇间似有挥之不去的阴霾。那股与血玉佩同频的感应,依旧像一根细针,若有若无地刺着他。
沉希下楼时已是最后一位。她看起来休息得不错,脸色比昨晚好多了。落座后,如梦立刻端上一碗温热的粥递到她手中。
“小言,”沉希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你再画歪一点,这符怕是要变成噩梦符咯。”
沐言的手猛地一颤,原本流畅的线条突然拐了个诡异的弯,整张符顿时失去了灵韵。他懊恼地“哎哟”了一声,脸微微发烫。
清月笑嘻嘻地凑热闹:“言哥,是不是还在惦记昨晚那位女鬼姐姐啊?”
“清月!”沐言恼羞成怒地压低声音。
“食不言。”寒洲淡淡开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清月缩了缩脖子,乖乖低头继续喝豆浆。
沉希慢悠悠地喝着粥,语气随性:“对了,昨日的玉我看了。成色尚可,就是有些脏东西需要清理。下午我去城隍庙后街找金老六掌眼,看看能不能出手或者换点别的。”
清月一听立刻举手:“老板,我陪你去!”
“不用,”沉希摇头道,“你留在茶楼看家。如梦跟我一起去就行。”她略作停顿,补充了一句,“寒洲,你也留在茶楼吧,最近形势不太平。”
寒洲端起水杯,动作近乎细微地点了点头。
沐言欲言又止,最终咽回了想要跟去的话。他总觉得,寒洲留下的原因并不只是简单地“看着点”。
午后,茶楼陷入一种奇异的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打破这份恬淡。
清月百无聊赖地擦拭着柜台,反复擦到第三遍的时候实在忍不住,跑去后院找正在研究符纸材料的沐言。
“言哥,你说……老板是不是有事瞒着咱们?”清月压低嗓门,“还有洲哥,昨天碰了那块玉之后,整个人都怪怪的。”
沐言放下手中的鸡血石,叹了口气:“我也觉得。昨晚的那些话,还有那玉……确实让人心里发毛。”他瞥了眼厅内的寒洲,对方仍旧坐在原位,书页许久没翻动过一次。
“要不要问问洲哥?”清月眨巴着眼睛。
“要去你去!”沐言立刻退缩,“我可不敢。”昨晚的那个“滚”字至今还在耳边回响。
两人窃窃私语间,前门风铃骤然响起,不是熟悉的轻响,而是被粗暴推开时发出的刺耳“叮铃哐啷”。
一个神色慌乱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头发凌乱,眼中布满血丝,声音沙哑急促:“沉老板在吗?沉老板!”
清月迅速站到柜台前,脸上堆起职业笑容,眼神却警惕起来:“客人您好,老板暂时外出,请问有何贵干?”
寒洲合上书,目光平静地扫过来。
沐言也赶忙从后院走进厅内,站在清月侧后方。
中年男人环顾四周,看到茶楼里只有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冷峻的青年,眼中闪过失望。但他很快克制住情绪:“我……我有急事找沉老板!人命关天!她什么时候回来?”
“老板的事,我们不清楚。”清月滴水不漏地回应,“您有什么事可以先告诉我,等老板回来我会转达。”
男人喘了几口气,像是在纠结是否该说出口。随后,他颤抖着手掏出一块用帕子包裹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角。
帕子中的玉片边缘参差不齐,质地浑浊,内部隐约浮现几缕暗红色纹路,更诡异的是,表面上仿佛天然形成了张扭曲的人脸纹!
就在这玉片露面的一瞬间,寒洲倏然站起身!
沐言也感到一股难以忽视的寒意掠过皮肤,体内的灵力不由自主地波动起来。
这玉片的气息……与昨晚那块血玉佩极为相似,却更加破碎、更加怨毒!
中年男人未察觉他们的异样,只是哭腔道:“这鬼东西……是我从我女儿脖子上拽下来的!自从她捡到这玩意儿,天天睡不好觉,总说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站在床脚笑!昨晚开始,她的精神就不对劲了,眼神直勾勾的,力气惊人,甚至……还会咬人!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听说只有浮生茶楼的沉老板能处理这种邪事……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吧!”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后院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
那一声脆响,犹如什么东西裂开了一道缝,在安静的茶楼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