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那一声轻应，如同冰晶坠入温泉水，在古月娜心湖漾开圈圈涟漪，带着清冽的回响。她拥着霍羽瞳，感受着怀中人卸下所有伪装后，那更加贴合本源的真实触感——雪发冰凉顺滑，冰蓝眼眸近在咫尺，里面映着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狂喜过后，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虔诚的宁静。
古月娜微微松开怀抱，却依旧牵着霍羽瞳的手，指尖与她微凉的指尖交缠。她看着那双恢复成本来色泽的冰蓝眼眸，轻声道：“我们回去？”
霍羽瞳点了点头。真容既已显露，便没有再遮掩的必要，至少，在古月娜面前无需。
两人牵着手，踏着积雪，往回走去。
与来时不同，此刻的霍羽瞳，雪发垂肩，蓝眸清冷，周身自然流淌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那不再是刻意营造的疏离，而是血脉与力量带来的、浑然天成的威严。
沿途遇到的零星学员，无不愕然驻足，目光惊疑不定地落在霍羽瞳身上。
“那是……羽冰？”
“她的头发……眼睛……”
“怎么回事？武魂变异吗？感觉……好强的压迫感……”
窃窃私语声被风雪送来。
霍羽瞳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她不习惯成为焦点，更不习惯这些探究的目光。
古月娜立刻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她侧身半步，不着痕迹地将霍羽瞳挡在自己身侧后方，银紫色的眼眸冷冷扫过那些议论的学员。没有言语，但那目光中的警告意味，比这冬日寒风更刺骨。
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学员们纷纷避开了视线，不敢再看。
古月娜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牵紧霍羽瞳的手，低声道：“别理他们。”
霍羽瞳看着她为自己挡去纷扰的背影，心底那丝不适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的、被护着的暖意。她轻轻“嗯”了一声，任由古月娜牵着她，穿过那些或惊诧或畏惧的视线，回到了宿舍区。
推开宿舍门，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
古月娜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与窥探。她转过身，背靠着门板，目光再次落在霍羽瞳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满足。
“还是这样看着舒服。”她笑着说，走上前，很自然地伸手，用手指梳理着霍羽瞳那头雪白的长发，动作轻柔，“比那些染料顺眼多了。”
霍羽瞳微微偏头，似乎想避开这过于亲昵的举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动。她抬眸，冰蓝色的眼眸看着古月娜：“会被发现。”
她指的是这副真容可能会引起的麻烦。史莱克学院藏龙卧虎，难保不会有人认出这非同寻常的发色与眸色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古月娜却浑不在意地挑眉：“发现又如何？”她的指尖缠绕着一缕雪发，银紫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霸道的厉色，“有我在，谁敢动你？”
她凑近霍羽瞳，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甜蜜：“再说了，你现在是我的人。我看谁敢觊觎。”
霍羽瞳被她这话语和气息弄得耳根微热，忍不住抬手推了推她的肩膀：“……胡说什么。”
那力道轻飘飘的，与其说是推拒，不如说是嗔怪。
古月娜顺势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低低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她的神色稍稍正经了些。
“不过，你说的也对。”古月娜摩挲着霍羽瞳微凉的指尖，“在外面，若不想麻烦，遮掩一下也无妨。但在这里……”
她环顾了一下这间属于她们两人的宿舍，目光最后落回霍羽瞳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和独占欲。
“在这里，在我面前，我要看的，就是这样的你。”
霍羽瞳看着她，看着那双银紫色眼眸中倒映出的、雪发蓝瞳的自己。一种奇异的、安定的感觉，缓缓流淌过心间。
她点了点头。
无需多言，默契已然达成。
从这一天起，在史莱克学院，在旁人面前，她依旧是那个黑发黑眸、沉默寡言的插班生羽冰。
但在这间小小的宿舍里，在古月娜灼热而专注的目光下，她是霍羽瞳。是拥有雪色长发、冰蓝眼眸，身负命运与冰霜神王血脉的，完整的自己。
古月娜似乎对发掘“真实”的霍羽瞳上了瘾。
她会好奇地询问关于永恒天国的事情，关于霍雨浩和寒羽的故事。霍羽瞳大多时候言简意赅，但提起父母时，那冰蓝色的眼眸中会偶尔流露出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暖和依赖，让古月娜看得心头发软，又隐隐有些嫉妒——嫉妒那个世界的“霍羽瞳”，能拥有那样完整的、来自神王父母的宠爱。
但很快，这点嫉妒便被更大的满足取代。
因为此刻，拥有霍羽瞳的，是她古月娜。
她会拉着霍羽瞳，在宿舍里尝试各种来自星斗大森林的、带着草木清气的果脯点心，观察她冰蓝色眼眸中细微的情绪变化，判断她的喜好。
她会在夜晚，借着月光，细细描摹霍羽瞳沉睡的容颜，看着那雪色长发铺满枕畔，冰蓝眼眸紧闭，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如同冰雪雕琢的神女，心中被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填满。
她甚至开始习惯性地，在只有两人时，用手指去卷弄霍羽瞳那冰凉顺滑的雪发，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绸缎。
霍羽瞳对于她这些越来越亲昵、甚至有些“得寸进尺”的小动作，从最初的僵硬、无措，到后来的无奈、纵容，最终，也渐渐习惯。
习惯了她指尖的温度，习惯了她带着笑意的注视，习惯了她那些霸道又温柔的宣告。
冰层彻底消融，化为了一池被阳光晒暖的春水。
只是这春水，依旧带着属于霍羽瞳的清冽。
当古月娜某次试图偷吻她唇角，被她用一根凝结着寒气的指尖抵住额头推开时，看着古月娜那委屈又不敢造次的模样，霍羽瞳冰蓝色的眼眸中，甚至会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古月娜捕捉到了那丝笑意，先是一愣，随即心头狂喜，如同发现了新大陆。
她的羽冰，不仅会纵容她，原来……也会对她笑。
虽然那笑意极淡，转瞬即逝，却足以让古月娜雀跃许久。
她知道，自己正在一点点地，将这块来自异界的、独一无二的冰，捂热，捂软，捂得……只属于自己。
冬季的史莱克，因为这份悄然滋长的亲密与真实，变得不再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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