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黑暗的深渊里沉浮，如同暴风雨中海面上的孤舟。剧痛，寒冷，魂力枯竭带来的虚脱感，交织成一片混沌的泥沼，拖拽着羽冰不断下坠。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永远沉沦下去时，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意，从手背传来。
那暖意很轻，像冬日里呵出的一口白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牵引力，硬生生将她从黑暗的边缘拉了回来。
羽冰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古月娜放大的脸庞。她依旧靠坐在岩壁边，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银紫色的眼眸已经睁开，正一瞬不瞬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凝视着她。那目光里，有未散尽的虚弱，有深不见底的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珍视和……某种更加深沉、更加滚烫的东西。
而她的手，正紧紧握着羽冰的手。指尖冰凉，掌心却带着一丝固执传递过来的、属于古月娜的体温。
“你……”羽冰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沙哑，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她想问你好些了吗，想问我们这是在哪里，可所有的话语都在对上那双眼睛时，哽在了喉间。
古月娜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羽冰，目光细细描摹过她沾着血污和冰碴的苍白脸颊，掠过她因过度消耗而黯淡无光的眼眸，最后落在她微微干裂的唇瓣上。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羽冰大脑瞬间空白的动作。
她握着羽冰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却缓缓抬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上羽冰的脸颊。指尖微凉，拂过她冰冷的皮肤，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羽冰的身体彻底僵住，呼吸停滞。
古月娜的目光锁着她，银紫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漩涡在旋转，将她的灵魂都要吸进去。她微微倾身，靠得更近，温热的气息拂在羽冰脸上，带着一丝血腥味和她本身特有的、清甜的气息。
“为什么……”古月娜的声音很低，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汹涌的情绪，“为什么要那么做？”
羽冰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翻涌的、几乎要将她灼伤的心疼与后怕，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为什么？那一刻，她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是本能地，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她的沉默，似乎刺激到了古月娜。
古月娜抚着她脸颊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双银紫色的眼眸中，所有的情绪终于冲破了堤坝，化为一种近乎偏执的、带着痛楚的质问：
“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冰魄魂晶的能量是你能轻易引导的吗？！如果……如果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语意里蕴含的恐惧，如同实质般压在羽冰心上。
羽冰看着她激动的模样，看着她因为后怕而微微泛红的眼眶，心底那点残存的冰壳，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消融殆尽，化为一片温热的、酸涩的汪洋。
她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覆在古月娜抚着自己脸颊的手背上。她的手同样冰凉，却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道。
“我不能……”羽冰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认命般的坦然，“我不能看着你死。”
古月娜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她心中那头被禁锢已久的、名为占有欲的凶兽。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看着羽冰近在咫尺的、带着脆弱和坦然的眼眸，看着她微微开合的、没什么血色的唇，一种毁灭一切的冲动，混合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
她猛地低下头，攫取了那片微凉的柔软！
“唔……！”
羽冰的双眼骤然睁大，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冻结！
唇上传来的是古月娜冰冷而柔软的触感，带着一丝血腥味和她灼热的气息。那不是温柔的试探，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不容置疑的霸道，如同在宣告最终的所有权！
她本能地想要挣扎，想要推开，但身体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得不像话。古月娜紧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颈，不让她有丝毫退避的可能。
这个吻，带着伤重的虚弱，却更带着一种濒临绝望后的疯狂和占有。像是要将彼此的灵魂都烙印在一起，确认对方真实的存在。
羽冰起初僵硬着，被动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侵袭。但渐渐地，在那霸道却不失温柔的辗转厮磨间，在那紧密相贴的唇瓣传递过来的、古月娜剧烈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中，一种陌生的、战栗的酥麻感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紧绷的身体一点点软化下来，覆在古月娜手背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缓缓阖上。
抵抗的念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种沉沦的、晕眩的空白。
落霞涧的寒风依旧在呜咽，吹动着两人交缠的发丝。
在这荒芜阴寒的谷底，在经历了生死的边缘后，一个带着血腥味和泪水的吻，终于将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界限，都彻底打破。
冰与火，在这一刻，完成了最终的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羽冰因为缺氧而微微挣扎，古月娜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织，都有些急促。
古月娜看着羽冰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和那双氤氲着水汽、带着迷离之色的黑眸，眼底翻涌着餍足的、幽暗的光芒。她伸出舌尖，轻轻舔去自己唇上沾染的、属于羽冰的些许血渍，动作带着一种妖异的诱惑。
“现在，”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不容置疑的占有，“你彻底是我的了。”
羽冰看着她，看着那双倒映着自己失措模样的银紫色眼眸，心脏狂跳，脸颊滚烫，却再也生不出半分抗拒的念头。
她轻轻喘着气，最终，将滚烫的脸颊，埋入了古月娜微凉的颈窝。
这是一个无声的回答。
也是最终的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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