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的风停了，只余树叶沙沙的响动，连枝头上的鸟都不知何时飞走，空气里弥漫着股说不出的古怪。
严松柯皱着眉：“这地方怎么静得瘆人？”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傅凌迟走在前面，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
两人循着远处的吼叫声往深处走，没过多久，就见一道庞大的身影正扒着树干撞——是只两脚熊，原本应该冬眠的家伙此刻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每吼一声都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掉落。
“怎么会？”严松柯往后退了半步“这种季节，它不应该在深处准备冬眠吗？”
傅凌迟的目光锁在熊后腿上那道不起眼的伤口上：“……它的暴走，不是自身原因。”
“不是自身？那是——”
“人为的。”傅凌迟打断他“有人给它注射了刺激异能的药剂。”
“谁会干这种事？”严松柯的声音拔高了些，却被傅凌迟猛地拉到身后——
那只两脚熊忽然转过脑袋，猩红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接着冲了过来！
傅凌迟喉结滚动，唇瓣轻启“九重天——雨！”
话音未落，头顶的云层忽然翻涌，细密的雨丝倾盆而下，每一滴都泛着淡紫色的微光。雨丝落在熊身上，立刻传来滋滋的灼烧声，那只熊痛得仰天嚎叫，巨大的爪子拍在地上，震得泥土飞溅。这种雨带有穿透性的刺痛异能。
傅凌迟盯着熊的动作“只能暂时压制它的行动力，但撑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那只熊忽然发疯似的扑向旁边的树干，粗壮的树干被它拍得断裂，朝着两人砸了过来！
傅凌迟反应极快，拽着严松柯的手腕往旁边一跳，断裂的树干砸在地上，扬起漫天灰尘。
严松柯咳嗽着抹了把脸，抬头就看见傅凌迟正拉着自己的手腕：“喂，不用你管——”
“别说话，它要扑过来了。”
严松柯的话卡在喉咙里，就见那只熊又转过了身，红眼睛里的怒意更甚——严松柯盯着扑过来的两脚熊，瞳孔骤缩：“——火倾临！”
话音未落，空中凝聚起数十团跳动的火焰，像流星雨般朝着熊的方向砸去。火焰击中熊身，传来滋滋的灼烧声，那只熊痛得仰天怒吼，眼睛死死盯着严松柯，前爪猛地拍向地面。
“小心！”傅凌迟的提醒刚出口，熊已经扑了过来。严松柯反应过来，侧过身子险险避开，熊爪擦着他的衣角划过。他顺势向后跳了两步，掌心的火焰再度暴涨，朝着熊的腹部甩了过去。
火焰击中的瞬间，熊的动作顿了顿，傅凌迟抓住这个空隙：“九重天——雷”
几道紫色的闪电划破空气，精准击中熊的后背。那只熊发出一声惨嚎，庞大的身躯重重倒在地上。
严松柯看着倒在地上的两脚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腿一软瘫坐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喘气。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抬头时刚好对上傅凌迟看来的目光，瞬间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谢，谢了。”
傅凌迟没回应他的道谢：“还能起来么？”严松柯起身，刚要说话，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脚步踉跄了一下。
傅凌迟心里一紧，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怎么了？”
严松柯摇了摇头，眼前的晕眩感渐渐消退，他推开傅凌迟的手，勉强站了起来：“没、没事，就是有点累。”他摸了摸后颈，那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可抬头时却又摆出副无所谓的样子，“走了走了，再磨蹭下去，说不定又要冒出什么。”
傅凌迟目光扫过他的背影，恢复冷淡的语气：“我还以为你被夺舍了。”
“夺舍？”严松柯脚步顿了顿，回头时眼睛里带着点笑意，“怎么，我刚才没骂你，你反而不习惯了？”傅凌迟轻笑没回答。
严松柯转身继续往前走。风里传来森林深处的凉意，傅凌迟皱着眉头跟在后面，目光始终落在他的后背。
——
另一边，林未希望着空荡荡的四周。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无信号的标志。森林里的雾气越来越浓，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腥气，他猜测自己应该离森林中心不远，便走向森林深处。
——
森林深处，温宁靠在树上，看着法盘——纹路泛着淡金。她抬头望向何沉与：“再等等吧，他们应该快到了。”
何沉与站在她旁边，他点头：“嗯。”
话音刚落，就听见灌木丛里传来“哗啦”一声。梁镜抱着胳膊从里面钻出来。他看见温宁就皱起眉：“这鬼地方的蝴蝶也成精了？追了我们半条路，谢清还笑我——”
“我没笑。”谢清从后面走出来，嘴角却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
梁镜瞪他，正要反驳，又听见脚步声。林未希跑过来，额角全是汗，看见温宁就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吧？”
“没事。”温宁摇头，刚要说话，就看见严松柯和傅凌迟从另一边走过来。梁镜忍不住问，“你们路上没遇到什么吧？”
“遇到了头暴走的两脚熊。”严松柯摸着后颈，想起刚才的险况“差点被它拍飞——”
温宁的目光扫过严松柯与傅凌迟，眉梢微微皱起：“暴走的两脚熊？你们有没有看见暗异者？”
严松柯顿了一下，然后摇头：“没，那熊突然就冲过来了，像是被人为刺激的。”
“人为？”温宁的手指顿了顿，法盘的纹路突然发烫，她低头看了眼，瞳孔微微收缩——纹路上泛着暗紫色的光。
“温宁？”林未希注意到她的异常，凑过来小声问，“你没事吧？脸色有点差。”
温宁赶紧把法盘塞进袖子里，抬头时已经换上了微笑：“没事，就是有点担心，没事就行。”她看向大家“既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暗异能量就走吧，再晚的话，森林中心的雾气就要更浓了。”
——
回到学院时，严松柯又摸了摸后颈，对大家说：“我去趟医务室，刚才被树枝划了下。”说完就快步走了，连梁镜递过来的饮料都没接。梁镜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他今天怎么这么矫情？”谢清皱了皱眉，没说话。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毕竟累了一整天。
傅凌迟看着严松柯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转身喊住也要走的温宁“温宁。”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少见的急切。
温宁愣了愣：“怎么了？”
“严松柯不对劲。”傅凌迟走近，眼睛里带着焦虑，“从森林回来后，他就没笑过，也没怎么说话，也不能说不笑，就是和平常很不一样”
温宁想起森林里法盘的异常——纹路明明指向严松柯，可她不能当面说。“你发现了？”她轻声问。
“我猜的，他打两脚熊的时候就不对劲，而且……”他顿了顿“他还和我道谢，你知道，他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温宁沉默了：“你知道学校里有谁能直接攻击本体的异能者吗？”
“池砚。”
“池砚？”温宁回头，皱起眉，“他上次没参加比赛吧？”
“嗯。”傅凌迟点头，“他的异能有点危险，学校让他去外面历练了，比赛排名自动排第三。”
“你有办法叫他回来吗？”她问。
“应该可以，我去联系他过来，你明天在会议室等我。”
“嗯。”
——
第二天会议室内，温宁看着比赛排名表上的学员资料，指尖划过“池砚”这个名字。
门被推开，傅凌迟的脚步声先落进来，接着是一道更轻的，温宁抬头，看见池砚站在傅凌迟身后，整个人白的不正常，皮肤下的青血管若隐若现，像某种病态的藤蔓，他的头发微卷，额角有颗美人痣，最醒目的是他的眼睛——明明睁着，却像两汪死水，没有半点波动。
“温宁。”傅凌迟轻咳一声，打破沉默“这就是池砚。”
温宁站起来直入主题：“你能穿透一切攻击本体？”
池砚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干净直白，和他那张白得过分像死人的脸形成鲜明对比：“会。”
温宁愣了一下“那你……”她刚要继续问，池砚突然打断她，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我可以帮你们，但我要加入你们。”
傅凌迟转身走向门口：“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温宁看见池砚站在原地，眼睛里依旧没有半点情绪。
“为什么要加入？”她问。
“跟着你们在一起能遇见暗异者吧？”
“？”温宁皱起眉，“什么意思？”
池砚没有回答。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你们在找暗异者，对吧？”
温宁盯着池砚的背影：“所以？”
池砚转过脸，眼睛里终于有了点波动：“...”他顿了顿“我有要找的人。”
温宁望着池砚的眼睛，表面平静，蔑视一切，内里却藏一丝愤怒与悲哀？她想起傅凌迟说的“池砚的异能危险”那种危险或许不是来自异能本身，而是来自他这个人——像团摸不着的雾，让人看不清，却又忍不住探究。
“好。”她轻声说，“但你要帮我们救严松柯。”
池砚笑了。那是温宁第一次看见他笑，却比不笑更让人毛骨悚然——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像戴着一副僵硬的面具：“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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