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杆与喜剧台本

虞卿推开台球室门时，雷淞然正弓着腰架杆，金发散在额前，发梢垂得离台面只剩半指距离。他穿深蓝色连帽衫，右手腕套着半旧的护腕，指节搭在绿色台布上，指腹贴着白球边缘——那姿势不像喜剧演员，倒像浸在某个沉默故事里的主角。

“不是说赶台本吗？”虞卿把奶茶放在角落的沙发上，吸管戳开时发出轻响。雷淞然没回头，指节轻动，球杆带着风声擦过白球，目标球撞向袋口时，他才直起身，金发散下来遮了半张脸：“写喜剧得先找松弛感，台球比咖啡管用。”

他走过来拿奶茶，指尖沾着台布的绒毛，卫衣袖子滑到小臂，露出护腕上磨起的线头。虞卿忽然想起上周他在剧场后台，也是这样弓着腰，蹲在地上给道具气球打气，金发散在颈后，像团晒化的奶油。那时候观众的笑声正从幕布缝里漫进来，他却忽然抬头看她，眼睛亮得像刚拆封的喜剧台本：“等下这场的包袱，我加了个关于奶茶的梗，你肯定喜欢。”

此刻台球室的灯光漫在他发顶，虞卿指尖碰了碰他的金发：“染这颜色，粉丝说你像逃出来的玩偶。”雷淞然笑出声，虎牙顶在下唇上——这是他在台上常用的表情，只是台下少了夸张的语气，软得像泡在热奶茶里的珍珠：“他们还说我拿球杆的样子像反派，正好给新段子攒素材。”

他拉着虞卿坐在球台边，重新架杆时，台本从卫衣口袋滑出来，扉页写着“《球杆与捧哏》”。虞卿捡起来翻了翻，台词间隙画着歪歪扭扭的台球示意图：“这梗是现编的？”“刚才看见你进门时，突然想到的，”雷淞然的球杆擦过台面，“喜剧的包袱，总得沾点生活的边才好笑。”

白球撞向彩球的瞬间，他忽然偏头看她，声音压得很低：“比如‘我拿球杆的样子像反派，但看见你时，连球都打歪了’——这个梗怎么样？”

虞卿被他逗笑，指尖点在台本的笑点标注上：“有点土，但观众会买账。”雷淞然的耳朵瞬间泛红，像被舞台灯光晒过的软糖，他挠了挠头，球杆不小心碰歪了白球：“你觉得好就行，反正我的捧哏永远是你。”

她忽然想起雷淞然第一次上台，穿不合身的西装，金发散得像炸开的烟花，站在聚光灯下说“我的捧哏今天没来，但她在台下”。那时候虞卿坐在观众席的角落，手里攥着没喝完的奶茶，看他在台上把紧张揉成笑点，看他鞠躬时发梢扫过话筒架——和现在拿球杆的样子重叠在一起，都是藏不住的认真。

雷淞然打完最后一颗球时，奶茶已经凉了半杯。他把球杆靠在墙边，凑过来蹭了蹭虞卿的肩：“台本剩下的部分，回去和你一起写吧，你在旁边，我写得快。”

台球室的门被风吹开条缝，裹挟着傍晚的凉意。虞卿把台本塞进他口袋，指尖划过他护腕的线头：“好，回去给你热奶茶。”

雷淞然的眼睛亮起来，像把喜剧舞台的聚光灯装在了眼里。他伸手牵住她的手，掌心带着台布的粗糙触感，金发散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像把烟火气的温柔，缝进了喜剧台本的字里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