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的游园会搭在巷口的空地上,红灯笼串成的光带裹着桂香,把秋夜暖得像团软绒。雷淞然刚走到入口,棕绒狗耳帽的圆眼睛就晃得几个小朋友围了上来,脆生生的“小狗阿黄”喊得满场都亮了。
雷念卿攥着他的衣角,小胸脯挺得高高的,看见同班的阿明跑过来,立刻扬声喊:“阿明!这是我爸爸扮的小狗!耳朵会动哦!”
雷淞然配合地晃了晃头,狗耳帽的软耳跟着耷拉又立起,圆眼睛在灯笼光里闪得像两颗糖。阿明看得眼睛都直了,伸手想碰耳尖,又怯生生地缩回去:“雷叔叔的小狗比戏里的还可爱!”
这话逗得雷淞然低笑出声,他蹲下来,狗耳帽的棕绒蹭过地面的草屑,忽然从耳缝里抖出颗桂花糖,落在阿明手心里:“小狗阿黄的耳朵里,藏着甜甜的糖哦。”
小朋友们的欢呼瞬间炸开来,围着他伸手喊“我也要”。雷淞然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顺着狗耳帽的缝隙挨个“抖”出来,圆眼睛跟着动作晃呀晃,活像只真的贪嘴小狗。虞卿站在不远处的桂花糕摊旁,看着他被孩子们围在中间的模样,忽然想起1938年的春——法租界的暗巷里,他攥着勃朗宁的手冷得像冰,而此刻,他的掌心裹着糖的暖,连狗耳帽的棕绒都浸着甜香。
“爸爸是最厉害的小狗!”念念忽然挤到人群中间,抱着雷淞然的脖子,仰头对周围的小朋友喊,“我爸爸会在耳朵里藏糖,还会扮小狗逗我笑!”
雷淞然的耳尖在棕绒帽里泛了红,他抬手揉了揉念念的发,狗耳跟着晃了晃,刚好蹭到旁边小朋友的脸颊,惹得满场都是咯咯的笑。游园会的老师举着相机走过来,喊着“看镜头”,雷淞然便配合地歪头晃耳,圆眼睛睁得溜圆,念念则骄傲地叉着腰,把脸贴在他的狗耳帽上,笑容亮得像灯笼光。
快门按下的瞬间,虞卿刚好端着两盘桂花糕走过来。雷淞然直起身,狗耳帽的软耳耷拉在肩侧,额角的汗浸得棕绒泛了浅印:“你怎么也过来了?不是说在摊旁等我们吗?”
“看你被孩子们围得脱不开身,给你送块糕垫垫。”虞卿把桂花糕递到他嘴边,指尖擦过他的唇,“当年在暗巷里躲追查时,哪能想到你会被一群孩子围着要糖?”
雷淞然咬了口糕,甜糯的香裹着桂味漫开,他看着虞卿眼底的笑,忽然抬手把狗耳帽往她头上按了按。软耳垂在她的脸颊旁,圆眼睛晃得她忍俊不禁:“你看,这帽子戴在你头上,才是真的小狗。”
周围的小朋友立刻跟着喊“阿姨也是小狗”,虞卿笑着弯腰,从狗耳缝里摸出颗糖,塞给最前排的小姑娘:“小狗阿姨的耳朵里,也藏着糖哦。”
游园会的音乐忽然响起来,是孩子们唱的《小狗乖乖》。雷淞然拉着虞卿的手,跟着节奏晃起狗耳帽,念念则拉着阿明的手,绕着他们转圈,笑声裹着桂香,漫过红灯笼的光带,飘得满巷都是甜。
散场时,雷淞然抱着睡着的念念往家走,狗耳帽的软耳贴在女儿的发顶,暖得像秋夜的月光。虞卿走在他身侧,指尖碰着他帽檐的棕绒:“今天念念可骄傲了,说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爸爸。”
雷淞然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儿,嘴角的笑柔得像糕里的蜜:“当年在租界里,我总想着要护着你们活下去,却没想到,活着活着,还能活成孩子眼里的‘厉害小狗’。”
秋夜的风裹着桂香吹过来,红灯笼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把狗耳帽的棕绒染成暖黄。虞卿忽然想起当年在货轮舱房里,雷淞然说“以后的日子,要像糖一样甜”——如今,糖藏在狗耳里,笑裹在游园会的欢呼里,那些枪火与暗巷,早成了衬着甜的旧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