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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恶毒女配后我罢工了

“我们……到底死过多少次了?”

苏晚的声音嘶哑破碎,像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铁皮,落在这冰冷死寂、弥漫着福尔马林和绝望气息的地下室里,激起空荡的回响。

她盯着顾言琛,那双曾经盛满痴恋、恐惧、愤怒、最后归于冰冷死寂的眼睛,此刻被那金属柜中“自己”空洞的凝视彻底点燃,烧成一片灰烬般的虚无。

顾言琛捧着她脸的手,像被那目光烫到,猛地松开,却又在半空中僵住,仿佛无处安放。他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苍白得近乎透明,衬得眼底的血丝和那片深不见底的痛苦更加触目惊心。苏晚的问题,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缓慢而残忍地锯开了他竭力维持的、或许连自己都信以为真的屏障。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在冰冷的实验台边缘,散落的玻璃器皿哗啦作响。他避开了苏晚的视线,目光投向那个凝结白霜的金属柜,投向柜门后那片模糊的、与他捧着的这张脸一模一样的阴影。恐惧,浓烈到近乎实质的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写在这个向来掌控一切的男人脸上,混合着一种更深沉的、几乎将他压垮的疲惫与……愧疚?

“死?”他重复着这个字眼,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的呻吟,“不……不完全是死……”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苏晚,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痛苦、挣扎、一丝疯狂,还有某种近乎破罐破摔的绝望的坦诚。

“是重置。”他终于吐出这个词,带着铁锈般的腥气,“记忆格式化,世界线回滚,变量……回收或清理。然后,一切重来。像一场永远无法通关的游戏,每一次读档,都从某个‘锚点’开始。”

他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却又仿佛穿透她,看向无数个湮灭在数据流中的、相似的“苏晚”。

“你……”他喉结滚动,“你们……是变量。最大的,也是最不稳定的变量。‘管理者协议’——就是你脑子里的那个东西——它的核心任务,就是确保变量沿着预设的‘剧情’波动,维持这个实验场的……稳定性。”

“实验场……”苏晚喃喃,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尖锐的疼痛。猜想被证实,并没有带来解脱,只有更深的窒息感。“为了什么?谁在做这个实验?”

“我不知道。”顾言琛摇头,眼底的茫然真切得令人心寒,“我的记忆……也是被清理过的。只是作为‘锚点’,残留的碎片比别人多些。那些梦境,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些……对‘剧本’的违和感。”他苦笑着,看向那些散落的、字迹疯狂的笔记,“这些记录,是我在一次……‘重置’间隙找到的。属于上一个,或者上上一个‘顾言琛’。他好像试图反抗,试图弄清楚真相,然后……”他的目光扫过那个金属柜,未尽之言充满寒意。

“所以,你收集那些‘垃圾’,你对我‘感兴趣’……”苏晚终于串联起所有线索,声音冰冷,“不是因为喜欢或恨,只是因为……我是‘变量’,是可能打破这个循环的‘异常’?你想从我身上,找到‘真实’的痕迹,找到对抗‘管理者’的方法?”

“一开始……或许是吧。”顾言琛没有否认,他走近两步,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狼狈不堪却眼神雪亮的她,“观察变量,记录异常,甚至……在系统允许的范围内,稍微推动一下,看看会有什么反应。就像在培养皿里滴入不同的试剂。”

他的坦白,冷酷而残忍。

“但那杯酒……”他顿了顿,眼神掠过一丝奇异的光,“你泼向我,看着我,说‘恶毒女配谁爱当谁当’的时候……不一样。和以前任何一次‘苏晚’的反应,都不一样。不是设定好的‘嫉妒发疯’,也不是后来几次偶尔出现的、模糊的‘抗拒’……是一种彻底的、决绝的、‘老子不干了’的觉醒。”

他蹲下身,与苏晚平视,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冰冷的气息。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磁性,却说着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如果这个世界注定是一场荒诞的实验,如果‘我’也不过是个被写好的角色……那至少,眼前这个试图砸碎培养皿的‘变量’,比所有按部就班的‘数据’都要……真实。”

“真实到……”他伸出手,指尖悬在苏晚脸颊旁,没有触碰,只是虚虚地描摹着她因为惊骇和冰冷而微微颤抖的轮廓,“让我这个本该维持‘锚点’稳定的存在,也开始……不稳定了。”

【系统:警报!警报!锚点稳定性急剧下降!与变量‘苏晚’情感羁绊突破阈值!管理者协议遭受严重污染!启动终极清理预案!倒计时:300秒!】

冰冷刺耳的机械警报音,毫无预兆地在两人脑海中同时炸响!不再是之前的断断续续,而是清晰、尖锐、充满毁灭意味的最后通牒!

苏晚和顾言琛的身体同时僵住。

终极清理预案!

顾言琛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和复杂情绪被凌厉的决绝取代。他一把抓住苏晚的手臂,将她从地上用力拽起:“走!”

“去哪里?!”苏晚被他扯得踉跄,脑中的警报声如同丧钟,“清理……是什么意思?抹杀我们?还是……”

“是整个实验场的格式化重启!”顾言琛声音紧绷,拉着她冲向通道口,语速极快,“所有数据归零,包括我这个‘锚点’!一切从头开始!下一次,不会有残留记忆的顾言琛,也不会有觉醒的苏晚!只会是全新的、严格按照初始剧本运行的‘角色’!”

格式化重启!一切归零!

苏晚浑身发冷。这意味着,他们此刻所有的挣扎、恐惧、痛苦,甚至这畸形的“真实”羁绊,都将化为虚无。不会有任何人记得。

“那个柜子……”她被他拉着跑上台阶,忍不住回头,看向地下室中那个冰冷的金属柜,“里面的‘我’……”

“是之前觉醒失败,被‘回收’的变量残影!”顾言琛头也不回,用力按下通道口墙壁上的机关,“是警告,也是证据!证明我们不是第一批试图反抗的!”

书架滑开,书房昏暗的光线涌入。顾言琛将她推出通道,自己也紧跟出来,反手迅速合拢书架。他冲向书桌,拉开那个曾放着日记的抽屉,从最深处摸出一个巴掌大小、金属质感、闪烁着不规则红色光点的怪异装置。

“这是什么?”苏晚惊疑不定。

“那个‘前任’留下的……或许能干扰‘管理者’协议的东西。他称之为‘破壁器’。”顾言琛语速飞快,手指在装置表面快速点击,“理论上,它能在协议执行终极清理、内部防御最薄弱时,短暂撕开一个通往‘外部’的数据裂隙……但没人成功过。以前几次,要么没来得及启动,要么……”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要么在启动瞬间就被“清理”了。

倒计时在脑海中疯狂跳动:【240秒!】

“外部?是什么地方?”苏晚问,声音发颤。

“不知道。可能是虚无,可能是另一个‘实验场’,也可能是……真正的现实。”顾言琛抬起头,看向她,眼神复杂难明,“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但留在这里,概率是百分之百的湮灭。”

他将那个闪烁着不祥红光的“破壁器”塞进苏晚手里,触感冰凉坚硬。“拿着。启动密钥,是你的‘觉醒意志’——强烈到足以被装置识别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常数据流’。当倒计时归零,清理协议全面启动的瞬间,也是它内部逻辑循环最脆弱的瞬间,用力想,想你要出去,想这一切都是假的,想你无论如何都要‘存在’下去!”

“那你呢?”苏晚握紧那冰冷的装置,指尖颤抖。

顾言琛看着她,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短暂得如同错觉,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释然。

“我是‘锚点’。”他说,“我的数据结构和这个世界绑定得太深。‘破壁器’的能量,只够送走一个‘变量’。而且……”他顿了顿,“总得有人,留在这里,最后……给它一拳。”

他的目光,投向书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连接着整栋建筑电路的接口箱。那里,隐约有异常的能量波动在汇聚——清理协议,正在调动这个“世界”的物质基础能量。

【180秒!】

“顾言琛……”苏晚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恨过他,怕过他,此刻却发现,在这个注定毁灭的虚假世界里,他们竟成了唯一的“同类”。

“别废话!”顾言琛猛地推了她一把,力道很大,将她推向书房门口,“去顶楼!那里信号干扰最小!记住,倒计时归零的瞬间!”

苏晚被他推得跌跌撞撞,回头看去,顾言琛已经转身,走向那个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烈的接口箱,背影决绝而孤独。

她咬紧牙关,不再犹豫,攥紧手中那唯一的、渺茫的希望,转身冲出了书房,朝着楼梯狂奔!

【120秒!】

脚步声在空旷的建筑里回响,警报声在脑中尖啸。她冲上三楼,冲向通往顶层天台的楼梯!

【90秒!】

推开沉重的铁门,夜晚冰冷的风猛地灌入,吹起她散乱的长发。帝都璀璨而虚假的灯火在脚下蔓延,夜空没有星辰,只有一片沉闷的、数据构成的深蓝。

【60秒!】

她站在天台边缘,狂风呼啸,手中的“破壁器”红光闪烁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明亮,几乎要烫伤她的掌心。她闭上眼睛,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的精神,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一点——

我要出去!

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要存在下去!

我不是数据!不是变量!我是苏晚!

【30秒!终极清理协议启动!区域锁定……能量灌注……】

脚下的大地似乎开始微微震颤,整栋建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夜空中的“星辰”开始明灭不定,远处的城市灯火像接触不良的电路般闪烁起来。世界的边缘,仿佛出现了细微的、像素失真般的裂纹。

【10!9!8!……】

苏晚将所有的恐惧、不甘、愤怒、还有对那个地下室里孤独身影最后的一瞥,全部化作了脑海中最尖锐的呐喊——出去!!!

【3!2!1!清理——】

“轰——!!!”

并非物理的爆炸,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源自世界根基的剧烈震荡!苏晚感觉自己的意识、身体,甚至灵魂,都在这一刻被撕扯、拉长、粉碎!眼前爆开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白光!

而在那毁灭的白光彻底吞没意识的前一瞬,她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遥远的、来自地下的、沉闷的撞击声,和一声压抑的、仿佛用尽全部生命力的嘶吼。

紧接着,她手中那滚烫的“破壁器”猛地炸开一团更加炽烈、更加不祥的深红光芒,瞬间反卷,将她彻底吞没!

黑暗。

无边无际的、连时间概念都不存在的黑暗与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痛了苏晚的眼睑。

冰冷。

坚硬。

还有……消毒水的气味?

她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聚焦缓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苍白的天花板,上面有一盏样式老旧的、散发着冷白光的日光灯管。

身下是坚硬的、铺着薄薄垫子的平板床。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还有……淡淡的铁锈味?

她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旁边。

这是一间狭小、简陋的病房。墙壁斑驳,漆皮脱落。窗户很高,装着生锈的铁栏杆,窗外是阴沉沉的、看不出时辰的天空。

床边有一个掉了漆的铁皮床头柜。

柜子上,放着一个浅蓝色的、边缘有些磨损的芭蕾舞鞋钥匙扣。

还有半盒过期了很久的、廉价水果糖。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不是属于“恶毒女配苏晚”的记忆,而是更深层的、被掩埋的、属于一个十岁小女孩的恐惧片段——苍白的墙,刺鼻的消毒水,手背的刺痛,冰冷的器械,还有……站在床边,那个穿着病号服、脸色比她更苍白的少年,他那双冷静得近乎冷漠的眼睛里,倒映着她惊恐万状的脸……

以及,最后时刻,他猛地将她推开,自己却被那失控的、闪烁着电火花的实验仪器……

“呵……”

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痛苦抽气的声响,从病房的另一侧传来。

苏晚猛地扭过头,看向对面那张病床。

白色的被单下,躺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他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缠着渗出血迹的纱布,一只手露在外面,手背上连着点滴。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少年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清澈的、却带着超越年龄的疲惫与沉静的眼睛。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少年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苏晚以为他会像记忆中那样,露出冷漠或厌恶的表情。

然后,他极其艰难地,对着她,扯动了一下苍白的嘴角。

那不是一个笑容。

更像是一个确认。

确认他们都还“存在”。

确认那场无尽的轮回噩梦,或许……真的在某个濒临彻底毁灭的岔路口,被一只染血的手,狠狠推开,坠向了谁也无法预知的、微弱却真实的方向。

窗外,阴沉的天际,厚厚的云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一缕极其微弱的、真正的阳光,挣扎着投射下来,落在生锈的窗栏上,映出一小片斑驳的、晃动的光斑。

冰冷,真实,且充满未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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